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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溫?什麼名字?啊嘞嘞...總覺得有1點熟悉呢~GIN那個老處男又發什麼癫?”
淩晨1點,高郵海運名下的港口附近,貝爾摩德穿着緊身牛仔褲的雙腿交疊的翹在方向盤上,煙灰缸裡放了三四根已經被按滅的煙頭。
熬夜讓她感覺自己的太陽穴突突的跳着,金發女人白皙皎好的臉上帶着幾分的厭煩,琴酒不知道最近吃了什麼耗子藥,一天到晚他娘的勞模上線。
抓卧底,抓卧底,好好的一個業績王超絕狙擊手萊伊也被他抓成卧底了。讓她大半夜蹲在這港口守着把人斃了。
好在不隻是他一個人要受狗屎組織的壓迫,熬這個什勞子的夜,長相豔麗明媚的女人偏過頭,閃爍的如同鑽石一般的眼睛流淌過幾分光色。女人像一隻優雅又靈活的貓,把長長的曲線優美的腿從方向盤上放下來,她理了理耳後的鬚發,對着身側同樣有金發的蜜色皮膚男人饒有興味的開口:
“……诶?波本,說起來組織裡不是都在傳Whiskey是你的姘頭嗎……”
不知道腦補了什麼狗血劇情的美麗女人勾起嘴角,精心描繪着口紅的唇線彎了彎:
“…啊…啊,因為是舊情人,所以來送他最後一程嗎?……欸~聽說還是你主動要求跟我一起來的呢?”
男人自從上車起,就保持着這個端正又冷硬的坐姿沉默的坐在副駕駛,平日裡二人搭檔的話都是他來開車的,由于這個任務是中途參加的,所以用的是貝爾摩德的車,他隻坐在副駕。
将明未明的夜色使得他的面孔有了一些朦胧暧昧的錯覺,顔色淡薄的瞳孔倒映的光色像是被黎明光線擊碎的昏黑。
其實波本在組織裡是個很奇怪的存在,明明在近身格鬥,射擊方面都有不小的天賦造詣,卻“自甘堕落”的呆在了情報組,也不像是有什麼往上爬的意願,每天就跟着貝爾模特混些小任務。
不殺女人,不殺小孩,有些時候會盡量避免動手,說是要極度止損,有時候貝爾摩德被琴酒身上那種疑神疑鬼的氣質傳染了也會懷疑他是個卧底。
不過也無所謂了,卧就卧吧,反正組織裡最不缺的就是卧底。卧底什麼的,讓琴酒操心去好了。
美女操太多心,可是會長皺紋的。
波本好一會兒沒有回答貝爾摩德的問題,依然沉默的坐在那邊,像一尊雕塑,美人貓一樣的眼睛撇過他,半晌,又無趣的撇了撇嘴。
貝爾摩德剛要說些什麼,突然被波本的回答打斷了:
“…從沒有那回事。”
但是他的聲音非常低,音量也非常小,像是寒夜中的一縷歎息,一絲幽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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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本其實沒有想什麼。
安室透其實沒有在想什麼。
他隻是突然想起,那個時候萊伊這個洋蠢貨,錯把自己的組織資料上填寫的假的生日當了真,借着出任務為由,把他騙到一個髒髒兮兮的小酒館裡。
酒館的酒很難喝。劣質的香水味讓人覺得頭暈。周圍時不時有身份不明的蠻橫醉漢罵着莫名其妙的俚語走來走去。
玻璃窗上是陳年的油漬,迷迷糊糊讓人看不清人影。舞池裡有女人的尖叫,到處都是酒瓶摔碎的聲音。
沒有半點技術的酒保,瘋狂的搖着他的小鐵皮杯子。冰塊發出被撞擊的呻吟。
萊伊不知道從哪裡搶了把手風琴,踩在一個破破爛爛的皮質小闆凳上,把自己喝得像個美國猴子,把長長的黑發捋到腦後,呲着一口白閃閃的牙對着安室透大笑。
聽得出來,他不會拉手風琴。
把一首生日快樂歌拉的像小寡婦上墳。
但是當時安室透還是笑了,笑着把萊伊不知道從哪撿來,有點蔫蔫巴巴的玫瑰扔到他臉上,裝模作樣的為今夜的羅曼蒂克樂手吹了幾聲口哨。
然後對着他的耳朵大吼,說他拉的手風琴是自己這輩子聽過最惡心的葬禮進行曲。
當時美國瘋子一把摟住了安室透,很用力的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留下一個牙磕出來的印子,然後兩個人開始狂笑。
在一個破爛小酒館裡,笑得像喝了假酒。
那是他自從開始卧底工作以後過的第一個生日。
雖然是假的。
雖然好像什麼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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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本收回了目光。他捏了捏指尖,在心裡又默念了一遍景光的名字。
蘇格蘭威士忌。諸伏景光。
還有多少人記得你呢?
往後又會有多少人記得我呢?
淩晨總是叫人煽情。波本把這些藍調的疑問随意的丢棄在了海邊。出任務貝爾摩德沒有開她鐘愛的眼鏡蛇427,安室透輕輕的用指腹按了按窗戶上凝出的水霧。
水珠沾上他的指腹,冰涼而濕滑。
在分針走向1:50的時候,港口的陰暗處撞出一個人影。萊伊像情報裡所提供的信息那樣,帶着肩膀處的槍傷出現在港口。
其實波本并不相信萊伊是卧底,像這種狡猾如蛇的男人,大概是尋歡作樂惹出了什麼麻煩,叫琴酒扣上一個卧底的帽子。
汽車的引擎轟然起鳴,遠光燈啪的一聲打在萊伊罕見的有些佝偻的身影上。留着長長黑發的男人有蒼白英俊的面孔,橄榄綠色的眼睛在燈光照射下變成澄澈的金黃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