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咒術高專的醫務室
「啊,是硝子辦公室的天花闆。」
「那顆小心眼的橘子精還是有點良心嗎?」
白發男人習慣性地往身邊摸了一把,隻摸到了自己身上被子外微冷的空氣。
是空的呢…
人了?又跑去哪裡了?
“醒了就别躺着,快點把病床讓出來。”醫務室的主人彈掉卷煙上的煙灰,又叼在嘴裡啜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說道,“你這一覺可是睡得有夠久的,大虎杖都離開很久了哦。”
“嗯——哈啊~多虧了小悠真,久違的體會一把做清醒夢和賴床的感覺。”毒素在家入硝子的努力下清除後,被迫蘇醒的睡美人·五條悟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從床上坐了起來,“沒事的,我已經跟悠真說好了哦——呐,硝子,妳想知道我夢到了什麼嗎?”
“呵,我對朝自己學生下手的人渣油膩男的夢不感興趣。”頂着一雙濃厚黑眼圈的家入硝子朝着空中吐了個煙圈,随手将煙蒂碾在滿是煙頭的煙灰缸裡面熄滅,“我也不想成為你們Play的一環。”
家入硝子說的是實話,但五條悟一如既往的我行我素。
“我剛才夢到一個小山大的喜久福,超好吃的新口味诶,還是蜂蜜橘子醬味道的哦,但比起鮮奶油毛豆泥還是差遠了。”
“太甜了,我可不喜歡甜食。”家入硝子喝了一口甜膩的奶咖,微閉發酸的雙眼。
“甜食可是世界上最棒的瑰寶!”
“哦。”她才不想聽腦子被甜食漬壞了的笨蛋說瘋話。
——不過…
「歡迎回來,五條。」
剛接到釘崎野薔薇的消息的伏黑惠在這個時候拿着剛挂斷的手機走進醫務室,他看到剛醒來就在與家入硝子争執甜品存在的必要性的五條悟,嘴角又下拉了幾分。
——這人竟然在外面亂成一鍋粥的時候,滿腦子想着賴床和做夢?
“喲,惠?好久不見…你那又是什麼表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虎杖悠真的記憶世界裡待太久的緣故,五條悟很自然地像一隻正在撒嬌的貓一樣,掐着嬌滴滴的聲音,歪着頭看着伏黑惠。
“五條老師,你醒了。”
“是呀,小悟又睡了一覺呢,橘子醬Play很有趣哦。”
“你能先穿上衣服嗎?”
伏黑惠撇開視線,五條悟故意敞着病号服,上半身大方展示的“戰績”的行為,讓他有點無語。他一點都不想知道五條悟在他們忙得團團轉的時候,跟虎杖悠真兩人又滾到哪裡去了。
靠在牆壁上發短信的家入硝子也露出一臉無法直視的表情。
“五條,别在未成年人面前說那些亂七八糟的。”當然虎杖悠仁除外。
——沒救了,等死(擺爛)吧。
更何況,家入硝子懷疑可憐的小虎杖早就被居心險惡的人渣們給污染了身心。這裡的人渣特指虎杖悠真這個沒有為人兄長自覺的混蛋。
“反正我們遲早是一家人嘛。呐,對吧?惠?”五條悟像個要二婚的老父親在象征性地征詢兒子的意見,他笑嘻嘻地伸手摁在伏黑惠翹着的頭發上,被對方一臉不爽地移開,“啊,對了,悠真的孫子們,有一郎和無一郎還好嗎?”
“惠要當叔叔了哦,開心嗎?”
五條悟指的是虎杖悠真從異世界帶回來的時透兄弟。早在涉谷事變發生之前,虎杖悠真便将兩個少年給放到八原的赤築神社裡面安頓下來,一直到虎杖悠真融合後,才跟着被放倒的五條悟一起放到東京校門口。
隻不過,大概是虎杖悠真拗不過兩個亦步亦趨地跟着他的時透兄弟,這對兄弟被“好心”的妖怪們變成兩隻半大的長毛小狸花貓,被虎杖悠真塞進了五條悟的衣服内。
——五條悟總有種直視一隻不會帶幼崽的猛獸,将自己的孩子放到人類面前求收養的錯覺。
他摸了摸下巴,湛藍的眼珠滴溜溜地轉了幾圈。
——要不,下次在床上喊他家的小男友“祖父大人”,玩玩爺孫戀試試?
五條悟完全無視了他100%會被興緻全無的虎杖悠真踹出門的可能性。
“你帶回來的兩隻小貓剛拆了校長的辦公室,毀了幾個咒骸後,終于被校長的咒骸給捉住了。現在被吉野和他的式神看管着。”——那是貓,不是人!這人是被關久了,開始胡言亂語嗎?
伏黑惠黑着臉,顯而易見的并不高興。
“诶?拆家一定是脾氣暴躁的有一郎幹的,但打人很痛的一定是無一郎。”五條悟熟稔地在家入硝子危險的注視下,從她的冰箱裡翻出藏在裡面的甜點,一口一個,“伊地知,我的學生們怎麼樣了?其他人呢?”
接到家入硝子的短信,迅速趕來的伊地知潔高在這時候進來,聽見五條悟的問話後,下意識地站直了身體,流暢地彙報了起來:
“乙骨同學已經進入東京的結界内了;禅院同學從1号的時候,和京都校的禅院同學被強制召回禅院家之後,就失去了消息;”
“狗卷同學和熊貓在2日外出祓除詛咒時,被不明人士襲擊,前者多處骨折,仍在昏迷,另一個則是咒骸的核心被襲擊者全部掏出,還在等待夜蛾校長修複它;”
“釘崎同學……釘崎剛被九十九小姐喊回去守護薨星宮。”
“野薔薇嗎?”
五條悟雖然對自己的學生們?寄予厚望,但對自己學生有多少能力還是銘記于心。
“真是稀奇,九十九由基竟然願意保護天元那個老烏龜,她不是很讨厭跟高專扯上關系嘛。”
“天元大人的意思是,發動死滅洄遊的詛咒師羂索的目的是利用咒靈操術吸收進化後的祂,将天元大人與複數的人類同化。”
伏黑惠這個當事人将身處薨星宮的天元的話語,挑揀一番,言簡意赅地轉告五條悟。而關于食人鬼摩羅等于虎杖悠真之事,他看着五條悟那張看似沒心沒肺的笑臉,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要告訴五條悟嗎?
就像他幾個月前為了無辜的虎杖悠仁向五條悟求情那樣,伏黑惠是有着自己私心的,五條悟對他而言是恩人,是如父兄般的保護者(雖然他大多時候不太願意承認),他相信着、依賴着在他眼裡幾乎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五條悟。
從前的伏黑惠從未想過五條悟有失敗的可能,直到這次五條悟被占據夏油傑身體的千年詛咒師羂索給迷惑,大意之下被封印進獄門疆。
伏黑惠這才意識到,五條悟并非真的無所不能,沒有弱點。
因此,即使五條悟被虎杖悠真給救了出來,伏黑惠也忍不住猜測虎杖悠真是不是暗中謀劃些什麼,特别是在粗略的知道了虎杖悠真的前世身份和他做過的事情後。
伏黑惠本身就不是虎杖悠仁那種樂觀的性子,他的經曆令他總是忍不住将一切往壞處深思——如果虎杖悠真是刻意接近五條悟,刻意加入高專的呢?
——就連真的“全知”的天元也不知道虎杖悠真的目的是什麼。
——虎杖悠真是不是也想利用五條悟或虎杖悠仁,達到他那不可見人的野心?
這讓伏黑惠感到不安。
直到剛才釘崎野薔薇告訴他天元感應到虎杖悠真成為泳者,進了位于廣島的結界後,才稍微松了一口氣。知道虎杖悠真曾毀掉了擁有适應一切的魔虛羅的伏黑惠,對于失去五條悟的咒術師們要面對這位立場不明的“前輩”,他還是有些悲觀的。
——真到那個時候,誰來阻止與羂索同流合污的虎杖悠真呢?
“惠的臉色很難看哦,不會是失戀了吧?”
耳邊傳來五條悟那輕松的聲音,對方就好像完全不在意羂索的陰謀和正在進行的死滅洄遊一樣,不擔心他那心思詭谲的DK男友的目的一樣,就好像一直相信着自己的實力能夠解決一樣。
因為強大的實力而帶來的絕對自信…這是伏黑惠做不到的。
“您知道悠真前輩想做什麼嗎?”在這個時候隻想着談戀愛的笨蛋,也隻有面前的最強咒術師能做到吧,“天元大人讓我轉告您,悠真前輩剛帶着人進了廣島的結界。”
“天元大人很擔心他會和羂索合作。”
羂索嗎…差點忘了那個用着他唯一的摯友的軀殼的惡心寄生蟲,兼讨厭的前情敵。
五條悟臉上的笑意散去。
他想起了那天晚上屬于虎杖悠真的血液的溫度和濕滑的觸感,想起了繼國十真與“出目次郎”對視之時的默契,想起了那虛假的二十多年内摩羅對所有疑似羂索宿體的本能出手。
已經互相揭了老底的現在,五條悟可以肯定現在的虎杖悠真絕對舍不得在這個時候殺掉羂索。
“啧,好不爽啊。”
也隻有這時候五條悟才會有些懷念最開始碰到的那個虎杖悠真了,如果是不完整時候的虎杖悠真,一定會緊張起來,先一步把危險的火苗給掐在萌芽之時吧。
但人總不能既要又要,世事哪有什麼兩全之法,總會有所缺憾的。既然他選擇了現在的虎杖悠真,就不會去要求對方像從前那樣。
——這樣就好,他很喜歡虎杖悠真現在鮮活的模樣。
比雪還要白的大貓伸了伸懶腰,終于從霸占許久的病床上下來。
他決定要先一步搶走自家青橘子捉了又放,放了又捉的獵物。
但在這之前…
“悠真去了廣島嗎?是想要避開京都校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