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崔衍昭來到城頭。
因為随時可能面臨夏軍侵襲的緣故,城中籠着濃郁的肅殺之氣。
如果是和平時代,崔衍昭登高望遠,還能背幾句課本上的學到詩詞來應景,但現在他隻覺得壓抑,做什麼都沒有心情。
城牆上懸着燈火,遠處河面上的波紋随風微晃。
崔衍昭對着河面,開始放空。
也不知過了多久,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喧嚣。
他回神,看向河流一頭,見到撐着夏軍旗幟的戰船順流而下。
這些船是鐘離的庫存,因為鐘離失陷,被夏軍征用了。
崔衍昭現在想到鎮守鐘離的王密居然能不經交鋒直接棄城逃跑,依然覺得很玄幻。
最玄幻的是這種人能被派去守軍事重鎮。
不過……
崔衍昭看着夏軍旗幟,有點疑惑。
鐘離不是正被他們派出去的軍隊挑釁着嗎?
他轉瞬又反應過來,夏軍人多,自然可以分頭行動,一部分與在鐘離城外挑釁的對戰,一部分再度前來針對洛口。
專業的事需要專業的人。
他下意識就要讓人去找王适安,然而一轉頭,發現王适安就在身後。
與崔衍昭目光交接,王适安眉梢輕輕一揚,神态輕松自如,令人頗覺安心。
為了讓這種安全感保持下去,崔衍昭很識趣地道:“朕先走了。”免得影響王适安待會發揮。
要不然城牆上有一個皇帝,又有一個将軍,其他人接收指令的時候都不知道往誰的方向看。
而且他也不敢保證他圍觀上頭了會不會真産生發指令的想法。
說完,崔衍昭就要繞過王适安離開,然而衣袖一角卻被王适安擡手捉住。
王适安:“陛下怎麼見到臣便要離開?”
崔衍昭坦誠道:“朕不通兵法,影響大将軍就不好了。”
王适安皺眉打量他,似乎是在确定他是不是在說真心想法。
過了一陣,王适安從身後士兵那裡拿過一把弓箭,放在崔衍昭手中。
崔衍昭沉默了。
給他弓箭的意思是讓他也加入戰場?
他不會用啊。
王适安不會是現在就想要他死吧?
動作這麼快,退位诏書不要了?
算了,還是趕緊想遺言吧,最好能證明他是穿越者,給考古界來點震撼。
“陛下,弓并非這樣使用。”
崔衍昭拿着弓箭發呆,王适安察覺到崔衍昭在使用弓箭上可能一無所知。
這種無知在崔衍昭那殊美的面容上呈現出來,反倒格外可愛。
王适安心念如電光閃過,伸手為崔衍昭調整了張弓的姿勢。自然而然地,把崔衍昭整個擁到了懷裡。
他熾熱呼吸落在崔衍昭耳畔,神光爍爍的雙眸一眯,自如地松了弦。
“請陛下觀之。”
箭矢離弦,直沖夏軍剛安置好的大纛。
晃動火光之中,鋒銳箭尖沒入大纛下方的支撐木杆,木杆陡然爆開,原本飄揚的纛旗無力委落。
崔衍昭:“!”
他目測了一下城頭和纛旗的距離,再看了一下那剩半截矗立原地,一看就很堅實的木杆,感到由衷震驚。
這麼遠,而且還是帶他一個新的不能再新的新手,都能射出這樣的勢頭。
王适安這也太……
有種和科比合砍83分的不真實感。
可能是被他毫不遮掩的震驚取悅,王适安輕笑一聲,意氣風發:“陛下若對此有興趣,待回建康後找臣便可。”
崔衍昭:“……”
王适安如此淡定,大抵是因遊刃有餘,但他不行,他很擔心夏軍随時沖上城牆。
雖然因為王适安剛才那一箭,夏軍暴露出慌亂之态,但他還是忍不住去想夏軍人均影帝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