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這個表現,是從來沒打算表白試試?“克裡斯汀有些好奇,”你們現在不就在一起嗎?雖然不是那種“在一起”。”
“其實……我在來這裡前,買了件禮物郵寄給他,大概等這裡的事情結束後,他回家就能收到了。在它的内包裝上,用了很特殊的植物墨水寫了坦白的話。那種墨水在高溫時會分解消失,而包裹是利用熱帶郵輪寄送的,所以保存下來的幾率很小。”
克裡斯汀聽明白過來,“你這麼做,難道是想要老天幫你決定?何必這麼拐彎抹角呢?你昨天被送進來的時候,他整個人和失了魂一樣,未必完全對你無意哦?”
“哈哈……畢竟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嘛,隻是能求助于天意了。“
雲栎頗為無奈地笑了笑,眉眼低垂,神色有些落寞,”其實你不知道,先不論他會不會真的接受我,恐怕我和他本來是不可能的……不,别說是戀人了,就連普通朋友都不可能。”
“這是為什麼?”
“因為他在阿卡迪亞可是極為尊貴的存在,而我隻是個普通人,身份上可謂是天差地别了。在守垩原傷,他沒有别的選擇,所以我纏着他,他也就接受了。隻要等到他回到阿卡迪亞,有了原本的朋友,恐怕都不會理我了。”
“别這麼說啦,如果他真的因為在意高低貴賤,不念舊情,說明也不值得做朋友吧?”
雖然克裡斯汀不知道雲栎具體在說些什麼,也不知道阿卡迪亞的事,但是還是嘗試安慰對方,“既然你們最開始能見面,就說明,不是完全不可能沒有交集呀?你們怎麼認識的呀?”
“這個嘛,我想想……”
雲栎歪着頭,明明前一秒還很難過,想起那些的時候,卻不由自主泛起微笑。
好像是我到掉落到守垩原的第五天,他找過來來想要拘留我。咳,我可沒幹什麼傷天害理的壞事哦,隻是不小心把土地砸穿了一個大洞而已。他就說我破壞環境,要我老老實實去神殿聽候發落。“
”總之,當時是個非常晴朗漂亮的晚上,大街上有鮮花的香氣,大還能聽見流浪藝人的琴聲,他獨自站在月亮下,眼睛反射着銀光,比天上的星星更好看。”
“雖然這麼說可能會顯得輕率吧,但也不是我能控制的……總之那個時候,我第一眼就喜歡上他了。“
講完這些,雲栎語氣又低落下來。
“所以你覺得,這種還能算是正常交集嗎?如果回阿卡迪亞後我想見他,總不見真的再讓他來抓我一次吧?“
…
群青站在房門外,聽到了雲栎與克裡斯汀的對話。
他并非有意想要偷聽,隻是到那裡的時候,正好撞見了那兩人在議論。
在雲栎說出那兩個字的瞬間,他一向鮮有表情的臉上,少見地露出了微弱的動搖——在這之前,他還能欺騙自己是誤解,但是如今現實已經放在眼前,沒有了否認的餘地。
“……“
他沒有進門,走到不遠外的工坊和藥圃裡。
那處設置了休息用的長凳,但他卻繞開,蹲進了草地裡,神經質地拔起藥草。
這是他從小時候,從修道院開始就有的習慣,一有精神壓力,就會忍不住随手搞點破壞,比如摳牆皮,或者把木頭削成木屑。
由于他一向很有自制力,所以不至于去破壞公物,但是地裡的野花野草的就沒這麼幸運了。幾次下來,修道院周邊的灌木叢,無論大小,全部都被他拔得寸草不生,就連一片青苔,或是一根狗尾巴草也沒剩下。
院長因為修道院周圍環境被破壞,因此狠狠斥責了他,但那位收養他的領主知道後,卻跑來與他一起種花,以彌補所造成的破壞。
在這期間,他曾想省事,偷偷拔了别處的花移植過來,結果那位領主發現後并不允許,讓他老老實實地把它們從種子開始種起。
也許是想故意刁難,領主選的花和野花不同,全是金貴的種類,害得他不得不每天澆水施肥,捉蟲防病,嘗試了一批又一批,才最終它們養活。
幾年後,他們完成得超出預期,把那片荒地改造成了漂亮的花園。
在那之後,群青再次心情郁悶時,下手自然就謹慎很多,一來,那是他親手所種,難免會有遲疑,二來,如果拔了還得重種,太麻煩了。
于是久而久之,他似乎改掉了那個習慣。
……看來,我到底還是死性不改。
但群青還是及時阻止了這種下意識行為,然後把那些倒黴的藥草埋了回去,附帶除掉了粘在葉片上面的蚜蟲。
他坐在長凳上,安靜地等待着,一直到一個小時後,估摸着那兩人已經講起别的話題後,才鼓起勇氣重新走回去。
剛一開門,正與克裡斯汀聊的火熱的雲栎就發現了他,滿臉開心地揮起手,完全不像是一個才從虛脫和受傷中恢複的人,“先生,你來了?快來一起吃曲奇吧,這個很好吃。”
群青沒有吃,在對方身邊坐下。
”你的手,給我看看。“
即使知道鎖海的技術不錯,群青還是想親眼看看那縫合後的傷口,于是輕輕握着雲栎的手,在對方疑惑的目光下解開了那卷繃帶。
平心而論,雖然那條傷口很長很深,但是相對于他見過的各種傷,并不能算嚴重。
然而,他依然覺得它觸目驚心。
在這裡幾天裡,雲栎一直都在為他的事情受傷……而且,這次他還是為了追逐鬼魂這種,完全毫無意義的事。
“疼嗎?”
“稍微有點,但是沒事。”
群青默默無言,在鎖海的法印上又加了一道。然後拿了新的繃帶,心裡努力回想着鬼蓮教他的要訣,仔細地一層層重新包紮。
結束之後,他松開對方的手。
”雲栎,我有話對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