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這回事,你誤會了。要想弄清楚酸液來曆,你的傷口是唯一的線索。畢竟我和夢丘,都沒直接一頭栽倒在酸液裡過。”
“什…什麼!你什麼意思!”
雖然天槲并不擅長思考言外之意,但總覺得那不像是什麼好話。然而群青語氣認真平靜,眼神毫無嘲諷之意,說的本身也是事實,又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些過于敏感。
“好了好了,給你看給你看!看仔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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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查看後,群青微揚起眉。
然而他什麼都沒說,隻是起身徑自打開石船,設下防禦咒,半個身體探入酸池之中。
“……”
其餘兩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突然間,銀光閃爍。
緊接其後地巨響起,原來是群青不加警告,突然向四周石壁發動了攻擊。
沖擊波攪動出波濤,石船被整個掀翻,撞擊在岩壁上、又深深墜入池底,足足滾動了好十幾周,才漸緩下來。
天槲努力穩住身形、破口大罵,“這家夥又發什麼瘋?他不怕通道倒塌麼!”
夜久飛快地探身出去——他知道群青不會随便搞破壞,一定是有什麼理由。
冰冷的酸液撲面而來,他努力睜着雙眼,借着周身的銀光,勉強地看到無數石塊在粘稠的液體裡緩慢翻飛着,如同怪異的慢鏡頭。
……等等,有什麼東西。
某種流動的紅光、正在黑暗中閃爍着。
那是些離散的微弱光點,聚集成了細流,沿着石塊流動、勾勒出類似脈絡的圖案——因為它們在是在牆壁内側,所以若不是被擊碎,否則是無法發現的。
夜久伸手想要觸摸,卻無法夠到。
突然指尖微痛,漂流的碎石割破他的手指,血珠從傷口滲出。然而詭異的事情發生了,流入酸液的瞬間,血珠竟然化成了相同的紅色光點。
啊……原來是這樣,他心想。
明暗切換,群青把他拉了回去。
胡亂地擦幹淨臉上後,夜久看向對方,“難道說,這是?”
群青微微颔首,“不錯。”
”也就是說,我們隻需要……“
”什麼意思?你們到底看到什麼了?能不能别打啞謎,說清楚一點?“
群青這才側身看向天槲,”這些酸液,或許類似某種消化液。”
“……消化液?”
“它們會将目标的血肉融化、轉化成能量。你的傷口痕迹,也表明了這點……你被吸收了。”
“換而言之,這片區域的建築會捕獵入侵者,将之分解,然後給地宮供能。所以,那能量正在被輸送向的地方,很可能就有着我們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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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在地面上。
撤出以太宮後,因為屍蝠數量太多,其餘人隐藏進了樹林。
他們的情況很是狼狽,五塔有兩人力量用盡,體力不支昏倒;天栀為了保護天樨天楸,被屍蝠啃斷了手;就連實力最強的紅絲和牧火,也都部分損傷。
幾個小時後,他們才在野外重新找到彼此,但一直等到晚上,天槲、群青和夢丘三人卻始終不見蹤影。
“巡溟官和夢丘身上帶着我的線,目前迹象來看,他們兩人沒逃出來,恐怕是在地道倒塌中,掉到了什麼地方。“
手指還是麻木,紅絲勉強地擺弄着傀儡線,感受另一端的信号。
”以太宮底部似乎隐藏着某種巨大的活動機關,就像旋轉沙漏那樣。啟動之後,樓層倒塌,上下也會旋轉倒置,頃刻間便将人埋入地底。若是那兩人還活着,現在或許是在山體中的某處,至于天槲……恐怕也是這樣吧。”
“哥哥一定還活着。”天栀立刻大聲說道,“我們是同一顆母樹上的枝桠,他如果出事,我一定會知道。”
“山體之中?這也太大了,你沒辦法找到位置嗎?”牧火問道。
“不行,線拐彎的次數太多,已經感覺不到了。”
“這樣……那沒辦法了,但願他們還可以向上移動,或許還有恢複通訊的可能性。不過我們還是擔心一下自己吧,大家都受了傷,物資也都丢了大半,可以說是馬上就要彈盡糧絕了。”
他們重新匍匐回樹叢,在枝葉間望向四周。
“浸音曲,周圍到底還有多少目标?”牧火問道。
”根據地面震動判斷,五百具。“
”還有五百具?怎麼可能!前天你就說有五百具,一場戰鬥下來,怎麼現在數量完全沒有少?“
被資曆高深的前輩诘問,浸音曲也有些不确定起來,猶豫了幾秒,”我的估算……應該不會錯吧?至、至少以前沒錯過,但也許是這裡土地結構不太一樣…”
“呵,現在的年輕人一出錯,就要怪是條件不對。”牧火沒好氣道,“就這樣,也能帶領一個團隊嗎?”
天栀看不下去了,“浸音曲前幾天都沒出過什麼岔子,你這麼直接說他出了錯,不太公平吧!就算要擺出前輩的樣子,那也得有理有據啊,難道不可能是有新的屍蝠出現了嗎?”
“兄長不在,你竟然也變得伶牙俐齒了。”牧火嗤笑一聲,“那我問問你,如果有幾百隻屍蝠從外側轉移而來,那怎麼不觸發警報?”
“這……”天栀被問住了。
紅絲見狀,也加入争吵。
“牧火先生莫非是忘記了,前段時間,無論我們怎麼殺,它們的總數也會很快恢複,但是……卻又不會過多,現在繼續如此,有什麼奇怪的?況且,你又何必為難晚輩?難道忘記了,你平日裡蓄意奉承的辰骨巡溟官,當初不也是從默默無名的新人,突然間一鳴驚人,躍居衆人之巅?”
“……”
牧火唇角微微抽搐,重新換回了平日裡禮貌的模樣,“既然如此,紅絲小姐有何高見?”
“并非高見,線索罷了。”
早在肅清以太宮時,紅絲曾遇到過一隻特殊的屍蝠對她口齒不清地低語。
——你們體内……好多……好多的星星……
——讓……我看看……給我……
“當時我并未留意,但就在剛才,竟然再次從另一隻對我窮追不舍的屍蝠口中,聽到了同樣的内容……呵呵,還挺詭異的,不是麼?”
“…你先前沒幹掉它,讓它逃跑了?”
“不可能,之前的在傀儡肚子裡正爛着呢,而且外形也不一樣,但是我認為它們确實有着某種聯系。”
紅絲頓了頓,說出自己的猜測。
“或許,那些屍蝠輪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