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名為木葉的這片土地陷入了沉眠。即使是白日裡熱鬧非凡的兒童樂園,在這時候也寂靜下來。
一身麻布衣,兩鬓斑白的老人經過,瞥見園内長椅上有一個灰蒙蒙的人影,一動不動,臉也相當模糊。
恰巧兩聲貓頭鷹鳴叫傳來,似嬰兒啼哭,悲怆刺耳,給遊樂園蒙上了一層詭怖不安的霧。
常人早就加快步子走了,他卻兩眼放光,暫且放下手裡鼓脹的大布袋,伸着腦袋,眨巴着眼細看。确認那真有個人影,連忙兩手拎起袋子,向着園門的方向走去。
布袋不輕,他走得還很急,左搖右晃地,好像下一秒就會栽一個大跟頭,倒在地上再也起不來。
不一會兒,老人就繞進園裡,找到那人影了。還隔着大老遠,也不管人能不能聽得清,他就吆喝起來。
“感覺心髒疲勞,四肢無力,還是人生失意?一副百年老方,二十一個療程,保你容光煥發,健步如飛,東山再起啊!”
“诶,要不要考慮一下?”
幾句話的時間,他走得夠近了,從那人身形辨認出是個大小夥子。一句話都不回的态度讓他憤懑起來。
“大半夜的不睡覺,跑這外面……”
老人往布袋裡一掏,拿出個老式提燈,帶着要晃瞎對面眼的勢頭,就那麼一照,照亮了小夥的臉龐,也照出了自己的迷茫。
“那個旗木,不,火影啊。”
他的眼神顯出幾分呆滞,但轉眼又恢複清明,直接擱旁邊一坐,一點也沒覺得尴尬。
“您這是出來思考關乎天下的大事來了吧,不愧是火影大哥,就是有出息!木葉那什麼報紙,您天天占首要版塊,我家大孫子曆史課本上,也全是……”
“我說停停,大爺你怎麼能管我叫大哥呢?”
本來,輝響隻是靜靜地聽這自來熟老大爺說話,聽到“大哥”一詞,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不太對。想笑,但繃住了。
“我就不一樣了,哎,兒子不孝順,一天天都不聽我的話,說讓他往東他偏往西!上回他要買水果,我都告訴他哪個地方便宜了,聽不進去,就非買貴的,你說他花那個冤枉錢幹麼呢?還有他那些個小人書,我都不惜得說……”
老人完全沒聽,自顧自地埋怨着,情緒那叫一個投入。
“抱歉打斷一下,是家庭糾紛?需要警衛部調解嗎?大爺,你放心大膽地報上家庭地址,明天我派一隊過去。”
聽到“警衛”、“調解”的字眼,抱怨聲戛然而止。
“謝謝您啊,我們家裡那個情況……其實還好的,就不浪費警官們寶貴的時間了。”
“别啊大爺,警員上門是勸解,又不是要捉人。隻要平時遵紀守法,完全不用擔心這個。”
“哎,算啦算啦!”老人突然捂住了臉,聲音有些變調,“我報警,兒子兒媳不定怎麼呲呲我呢……”
“您别勸了,也不是多大的事,不如陪我下盤棋吧,也算是給我這個老東西一點慰藉了。”他放下手,懇切地請求道。
“哦,下棋啊,行。就是在那之前,能不能說說‘百年老方’是什麼?我有點好奇。”
“說的好聽是百年老方,其實就是枸杞泡茶,别提這玩意兒了,您說說您擅長下哪種棋吧。”
喝,還挺有自信,問他擅長哪種。
“飛行棋。”
“啥?”老人皺起眉頭,眯起眼睛,一頭霧水的樣子。
“咳咳,圍棋啦,圍棋。”
“好,那咱們就下圍棋,您拿黑子,我拿白子。”
他從布袋裡掏出個橫十九行,豎十九列的棋盤來,又揪出兩袋棋子,把其中一袋塞到了輝響手裡。
規矩是黑子先行,白子後行。
“那我就不客氣了。”輝響笑了一聲,兩指撚起一子,緩緩移至棋盤中央,一放,發出清脆的響聲。
啪嗒,天元。
瞧見落子的位置,老人的臉色似乎發生了些許變化,有些話語欲脫口而出。但沒有明文規定說不允許天元起手,對面坐的又是旗木輝響,他隻能把話全咽回肚子裡,默默下出自己的那步棋。
一時間,園裡除了落子聲,聽不見任何聲響。輝響都快進入狀态了,卻聽見老大爺突然來一句:
“您想不想聽故事啊?”
“你想講就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