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看起來十分平靜的夜晚。
母親和往常一樣早早睡下了,玲可輕輕的關上門,帶着提燈來到花園。
城裡正在發生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哥哥和姐姐昨天都傳信讓她和媽媽最近小心、不要出門,姐姐還說千萬不要接觸奇怪的雕像。
玲可表面上聽話的答應了他們,然而——
她握着登山鎬在花園裡的一角開始挖掘,幾分鐘後,一個古怪的雕像露出了頭。
在見到雕像的時候,她心中莫名生出一種想要向某物許下願望的沖動,然而身上立刻有東西發熱起來,玲可下意識地摸了摸那件東西,這才敢繼續挖掘。
她藏在懷中的是一截呈現規則的六邊形的琥珀晶石,握在手心裡能感到微微的灼熱,時間久了,甚至隐約能聽到遙遠的地方傳來巨錘落下的沉重轟鳴,【存護】的力量便在此顯現。
作為建立了貝洛伯格的最初的築城者的家族後代,朗道家族代代相傳的傳說裡,這是寒潮到來之前琥珀王揮動天錘時剝落的神體碎片,凡人将其握在手中,便也能得到祂的庇佑。
因此,這些琥珀晶石始終被認為是家族最珍貴的寶藏,每一代朗道的兒女都在它面前宣誓繼承【存護】的意志,再在葬禮上請它見證逝者的榮耀。
玲可不覺得一塊石頭有什麼珍貴的,形狀特殊的金色石頭嘛,地髓不到處都是?為什麼地髓不能成為什麼珍貴的寶藏,這幾塊石頭卻能被當做無價之寶?
大人們都說這些石頭裡藏着琥珀王的無上偉力,然而玲可想,它再厲害有什麼用?難道曾救活過什麼人嗎?難道築城者保護貝洛伯格、靠的不是自己的鮮血嗎?
她問出這些問題的時候,即将要從貝洛伯格大學畢業、加入鐵衛的希露瓦摸了摸她的頭:“你說的很好,玲可,真正保衛貝洛伯格的的确不是幾塊石頭,而是築城者和貝洛伯格的人民。”
“但石頭并不隻是石頭,它是【存護】信念的象征,它使得我們能在寒潮中挺立過七個百年。”希露瓦望向高處被安放在紅絲絨中的琥珀晶體,“倘若有朝一日,貝洛伯格背離了【存護】,我們便徹底失去了對抗末日的希望……到那時,我們有再多的人也無濟于事,因為沙子是鑄不成高牆的。”
也許大人的世界就是這麼難懂吧,玲可雖然不理解,卻記下了希露瓦的話,直到現在。
于是,當好友佩拉突然來詢問她有沒有什麼與【存護】相關的東西時,她自然而然的想起了這堆石頭。
按照傳統,家族隻有在兒女成年,或者家族成員過世時才會舉行需要晶石見證的儀式,平日裡那些石頭都被放在儲藏室,并沒有人檢查。
玲可還有幾年才成年,哥哥姐姐也都相繼離開了家,如今家裡隻有她和母親,玲可很輕松的把被供奉了很多年的琥珀晶石拿了出來。
這些琥珀的晶石居然散發着溫暖的溫度,仿佛握住了一小撮火焰。隻不過除此之外,她并覺得這和普通的石頭有什麼不同,地髓經過特殊處理後也能慢慢發熱,就因為地髓不是六邊形嗎?
她将這些珍貴的晶石随随便便的交給了好友,佩拉很驚訝,有些慚愧的表示她不一定能還給她。
玲可倒并不在意這個,她更關心這些能不能幫到她,以及她突然要這些東西做什麼。
佩拉猶豫了又猶豫,終于告訴了她,她不久前接到了一個秘密任務。
正常來說,作為鐵衛的情報官員,佩拉從不透露自己的工作内容與任務細節,她和玲可待在一起時隻會交流她們都感興趣的東西,而不是無聊又繁複的工作。
見習情報官這次卻主動提及了她的工作内容:“……你也知道,近期城内出現了一些怪事,鐵衛們帶走了不少人,按照規定,後續處理應該由情報部門接手,也就是我來負責。”
“但我在查閱檔案時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鐵衛帶走的人與實際的人數并不相符,這就形成了一個相當大的人口缺口,讓我不得不懷疑……是鐵衛内部出了問題。”
“而經過進一步調查,我逐漸發現有什麼東西正在城裡擴散,那是某種非常古怪的東西,很像是遠古資料裡記載的其他的命途之力。”
“所以,我需要【存護】去對抗它們,才能調查出真相。”說着,她拿起了幾塊琥珀結晶,将剩下的都留給了玲可,“這些你留好,說不定危機時刻能有用處。”
“你要去哪?”
“我會混進被帶走的人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那我也要去。”玲可說。
“不行,這次真的很危險,而且你的媽媽還需要你,你忘了?”佩拉堅定地搖頭,拒絕道,“最重要的是,玲可,保護貝洛伯格是鐵衛的職責,我應該來保護你。”
玲可實在找不出理由反駁她,隻好讓她盡量多帶走一些琥珀晶體,佩拉離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也許是大家都在說什麼【存護】,鬼神神差地,她沒有把剩下的琥珀放回去,而是留在了身邊,不報希望的想要感受所謂【存護】的力量。
然而石頭除了會發熱外沒有任何用處,更别說傳言中突然力大無窮、堅不可摧的神迹。
不過這個舉動卻也不能說毫無用處,玲可發現,她在晚上也經常精神奕奕,無法入睡,隻好一個人提着燈在街道上閑逛,而就是大晚上的閑逛,讓她發現了貝洛伯格夜色中潛藏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