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說,遇到一個躲在人工湖邊跪拜的人,他匍匐在地、虔誠的向着雕塑呢喃着什麼,然後,就在玲可眼前,他仿佛蒸發一般逐漸消失了。
天黑而岸邊濕滑,玲可下意識地以為這人是落了水,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後,她立刻朝岸邊跑過去,卻見到湖面平靜如鏡,岸邊濕軟的泥草也沒有任何有人滑落的拖痕。
四周除了她以外再沒有人影,隻有那個古怪的木雕被抛棄在岸邊的淤泥裡。
鬼使神差地,她撿起了木雕。
就在玲可接觸到木雕表面的時候,口袋中的琥珀結晶突然發亮,隔着布料在木雕表面燒灼出了一塊黑色的痕迹,卻絲毫沒有傷到她。
如果不是木雕表面切實存在的黑色焦痕,她幾乎會以為那是自己的幻覺。
……這琥珀結晶居然真的藏着什麼【存護】的力量嗎?
帶着這樣的懷疑,玲可把木雕埋在了自家的花園,晚上才挖出來,用琥珀結晶一遍遍實驗。
然而她很快失望的發現,琥珀結晶依然除了發熱外毫無反應,甚至連熱度也和從前一樣,隻略高于體溫。
隻是今天,石頭的熱度似乎要高一些,而且這雕像似乎也有點問題。
玲可清楚的記得,自己埋藏雕像的深度似乎并沒有這麼深,而且作為定期有人專門打理的私人花園,這裡的泥土也十分松軟,但她越往下挖卻感到格外的費力,土層似乎在某一個深度後變得格外堅硬且夯實。
真是奇怪……
她多費了些勁,才把木雕挖出來了大半,夜燈微弱的光線下,無面的雕像還有小半截身子埋在泥裡,在詭谲的光影之中,仿佛正面露微笑。
晃神之間,身上的琥珀晶石突然發出燙人的熱度,驅散了古怪的幻覺。
玲可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她之前把這東西埋進土裡時相當随意,都是挖個坑後往裡面一扔,蓋上土踩兩下就完事了,可這個雕像,今天此刻卻如同被供奉在神龛之上般端端正正,正正好地擺在這。
她來不及想原因,下意識揮動的登山犒已經撞到了雕像底部、泥土之下的什麼硬東西。
鋒利的金屬尖端讓登山犒卡在了那東西的表面,玲可下意識地往外拔了一下,結果反而被底下的東西一動,向前猛地拖了一下。
“呃!”
登山鎬脫手,玲可踉跄了半步,直接撲倒在了松軟的土壤上。
一瞬間,仿佛獵物終于落入陷阱,腳下的土地幾乎在同一時刻開始蠕動,似乎有大量的活物在地下活動。
貝洛伯格沒有春天,能養活的花卉并不多,花期也十分短暫,一年中大多數時候都處在半死不活的狀态,底下堆積着一層枯枝敗葉。
在這裡生活了十多年,玲可還是頭一次見到一塊土地這麼“生機勃勃”。
隻是此刻她甯願這地方死的再透一點,最好連一根草都不要長。
翻湧的泥土搖晃着植物的根莖,嘩啦啦的枝葉摩擦出讓人頭皮發麻的聲音,土壤之下是某種蛇類般細長的東西在飛速移動,朝着唯一的獵物撲過來。
玲可在刹那間明白了那日的古怪之人是如何消失的,然而這對于她脫困毫無幫助,她甚至來不及從地上爬起來,剛才她挖掘雕像的地方就轟然塌陷,她與那古怪的雕像一起落入了巨大的土坑裡。
泥土與枯葉劈頭蓋臉的砸下來,一旁的小夜燈與登山鎬都在混亂裡不知所蹤,玲可匆忙把雙手護在身前防止被泥土積壓窒息。
她絕望地躺在坑底,看到木雕之下長出的根系,它們将它高高舉起,仿佛真的有神明将一道慈悲的目光從中望向她。
就在被泥土埋沒之際,一杆槍破空而來,刺穿了那悲憫的神明。
四分五裂的木塊轟然炸開,長槍去勢不減,連帶着洞穿了它長出的粗壯根系,整個坑洞塌落的速度都詭異的為之一滞。
有人喊到:“三月!”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