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心叵測,險些着了他的道!
她羞惱地瞪了他一眼,一把将人推出裡間,掀起被子就往床上一滾,将自己裹成一個蠶蛹。
沈之衡被推了個踉跄,擡手摸了摸被珠簾砸到的鼻梁,仿佛還能感受到剛才那溫香軟玉的觸感,隻是這笑意,卻漸漸淡了下去,染上幾分苦澀。
腰間随步伐晃動的玉佩引得他垂眸看去,那是他從小帶到大的貼身之物,也是他與柳清指腹為婚的見證。
他自小就知,柳清是自己命定的夫人。如果一切都能如預期般發展,等到柳清及笄之年,沈家便會風風光光地去柳家提親,然後娶她過門,從此舉案齊眉,白頭偕老。
可人算不如天算,柳家突然被調往千裡之外的清河縣,兩家從此斷了聯系。
驚聞柳伯父噩耗時,他已在京城做了三年史官,卻因抵不過心中擔憂,連夜上書陛下,自請前往清河縣。
再次相見,往日的親密早已蕩然無存。他原想着慢慢與柳清相處,重拾昔日情誼,哪知柳清竟與私鹽案糾纏不休。
他擔心柳清安危,又見清河縣中勢力強大的秦暮對柳清多有接觸,這才下定決心,加快了娶她進門的步伐。
隻是他從未想過,這樁婚事,于她而言,究竟是枷鎖,還是蜜糖?
罷了,徐徐圖之。
沈之衡再次回頭看向裡間床上的身影,心中暗忖,日後還得多加相處才行,把這幾年斷掉的日子補起來,讓他的娘子能心甘情願的對他叫出那句“夫君”。
沈之衡轉身出了房間,柳清這邊,聽着那人遠去的腳步,這才敢把頭從被子裡探出來。
她翻身下床,左想右想覺得自己不太對勁。她怎麼一想到沈之衡,就心慌氣短,方寸大亂?
難不成……真喜歡上沈之衡了?
柳清吓了一跳,直覺自己是昨夜吸了太多迷藥,把腦子給熏壞了,才會生出這種荒唐的想法!
思及此,她憤憤地拍了拍臉,決定化悲憤為力量,去偏院練練頂缸。
柳清自幼愛看江湖把式,再加上天生神力,自學起雜耍來可謂遊刃有餘。隻見她将那巨大的水缸舉過頭頂,穩穩當當走了幾步,一個轉身,水缸又穩穩落在肩頭。
而後,她将水缸一撇,開始練起噴火。一口火噴出,隻覺不夠壯觀,便又含了一大口火油,“噗”的一聲,一道火柱沖天而起。
恰在此時,一隻鴿子從空中飛過,竟被這突如其來的火柱燒了個正着,撲騰着翅膀直直栽了下來。
柳清吓了一跳,忙上前查看,見那鴿子羽毛焦黑,奄奄一息,雖未喪命,卻也飛不起來了。
柳清正自忖是将這鴿子養了,還是炖了下酒,忽而瞧見鴿子腿上似乎綁着什麼物件。
她伸手取下,原是一卷被火燎了半截的紙筒,心中便猜到這應是隻信鴿,隻是不知送信人是哪家哪戶,也不知信要送往何處。
想到馴養信鴿不易,柳清到底沒忍心将這小生靈果腹,便将它移至窗台,尋思着待它傷愈,許還能尋得歸途。
隻是那信筒被燒毀大半,剩下的字句也無從解讀,柳清也便未曾在意,随手丢在一旁。
沈之衡午後并未去衙門,于府中稍作休憩後,便在書房處理公務。隻是他頻頻往窗外看的動作,引得了師爺關切:“大人可是在擔憂什麼?”
沈之衡收回目光,輕歎一聲:“我自京城帶來的信鴿,至今還未歸巢。算算時日,已有半月有餘了。”
“許是路上迷了方向,大人不必太過擔心。”師爺寬慰道。
“不應該。”沈之衡搖搖頭,“那是傳信署專門訓練的信鴿,百兩銀子一隻,輕易不會迷途。”
師爺:“若是大人有要事需傳往京城,不如讓信使跑一趟便是。”
沈之衡沉吟片刻,道:“此事暫且不急,再等等吧。”
他給京城傳信,是想讓父親幫忙查查富商秦家。他初來清河縣時便發現了,秦家在當地勢力盤根錯節,他擔心柳清與秦暮走得太近會惹禍上身,這才想着讓父親幫忙查探一二,也好心中有數。
正想着,忽見窗外一小厮提着水桶飛奔而過,臉上還沾着黑灰,活像剛從竈台爬出來似的。
沈之衡心下一驚,忙出門詢問:“出了何事如此慌張?”
小厮喘着粗氣,答道:“回大人,偏院……偏院的黃瓜藤走水了,不過小的已經撲滅了,大人不必擔心。”
“走水?”沈之衡皺了皺眉,“好好的黃瓜藤,怎會無故起火?”
小厮回:“夫人……夫人在偏院玩兒噴火,不小心……點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