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景晴道:“可侯爺在戰場上受的傷在胸口處,并未傷及其他,如何會患上此病呢?”
何郎中也是搖搖頭,道:“這正是奇怪之處,患此症之人常是氣血兩虧,脈象微弱,可方才診脈,侯爺脈跳有力。我以為侯爺許是昏迷太久,難免會忘記一些事情,這種便急不得,隻能慢慢調養。眼下,我隻能給侯爺施兩針,再開些醒神的藥。若是夫人能有安宮牛黃丸,也可以給侯爺一起服下,此物鎮驚開竅,于侯爺此症是大有裨益的。”
林燕飏在沈景晴懷裡虛弱地叫了兩聲,這些都是些治标不治本的法子,他是恨不得能開口說話告訴沈景晴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可惜他附身的這鳥兒雖是隻鹦鹉,卻并不是擅學舌的那種,他想說話時,隻能發出嘎嘎的叫聲。
然沈景晴顯然是并未将懷中的鳥何躺在榻上的男人聯系在一起的,她隻知道這人今日差點把她的鳥吃掉了,她還得捏着鼻子照顧他。沈景晴略微嫌惡地看了“林燕飏”一眼,交待道:“收拾收拾,把侯爺從東廂房搬到我房裡去吧,出了什麼事我也好照看他。”今日這動靜才鬧出多久,趙氏和餘氏便趕來了,真是把她這柳綠居盯地死緊。在侯爺恢複成常人前,決計不能讓她們發現。
……
趙氏和餘氏前腳剛邁進柳綠居,還沒探到什麼,後腳就被小福請出來了,自是不甘心。不一時,又有下人來報,說是沈氏在她們二人走後便将侯爺挪進了自己的屋子裡去了。
餘氏聽此消息,有些振奮道:“母親,這林燕飏肯定是出岔子了,先前他一直在東廂房躺得好好的,這會兒突然要挪位置。方才傳信的說林燕飏已經醒來,行為舉止卻異于常人,弄不好是真的,這樣如何能保住爵位。若是如此,青雲說不定還能再争上一争。”
“是真的……”趙氏微微阖眼,歎息道:“是真的又如何,青雲毒殺兄長的事外頭是傳得沸沸揚揚,林燕飏又是為大陳抗擊敵寇才變成如今這樣,就算是真的,聖上也不會讓青雲回來承襲爵位。你和青雲成婚也一年有餘了,也沒個孩子,若是有個孩子,這會兒也不至于全無依靠。”
被趙氏這麼一說,餘氏有些羞赧地低下頭去,她怎知林青雲會突然出事,一去不回了,若知道,她說什麼也要留下個一兒半女再讓林青雲遠行。
餘氏正懊悔不已時,卻聞趙氏又道:“沒有親的,那便過繼一個。”餘氏聞言,猛地擡頭,道:“母親不可啊,青雲雖說遠在邊疆,但之後說不準便能回來了,且他正值壯年,子息之事是不愁的。大不了等他在那邊安頓下來後,我去陪他個一年半載的,母親總能如願見到孫子承歡膝下的。”
趙氏瞪了餘氏一眼,似乎是在惱恨她不争氣,道:“青雲活得好好的,我給他過繼什麼。倒是林燕飏,若他真是變得癡傻,那子嗣便也是艱難了。我們便可從宗族裡挑一個嗣子給他,沈景晴不好對付,那我們就從這個嗣子上下手。”
餘氏不解趙氏是何意,道:“母親,你為何要替林燕飏謀算,給他過繼了嗣子,自然是向着他的,我們能得什麼好。況且沈氏豈會這麼乖乖任我們擺布?”
“你啊,若是能有沈氏一半的心計城府,我也不至于一大把年紀還操心,”趙氏重重歎口氣,道:“我這不是在替他林燕飏謀算。你想想,一個嗣子,離了父母親長,孤身一人來京城侯府,正是孤立無援的時候,你若能給他點好,他能不聽你的話?往後這嗣子承襲了爵位,他不孝敬你,又去孝敬誰?況且聖上也不忍平定北境的功臣無後人養老送終,若得知林燕飏癡傻一事,屆時一道聖旨下來,沈氏怎能不從?她一個年輕婦人,自然是不願就這麼過繼一個孩子的,咱們在從其中挑撥離間,讓他們母子離心,這嗣子往後跟誰親近還不是我們說了算。到時候,别說是把青雲接回來了,整個侯府,都是在我們手上。”
餘氏聽了趙氏的話,這才恍然大悟,忙道:“還是母親明智。”
……
在柳綠居的沈景晴和林燕飏并不知趙氏正打着什麼算盤,沈景晴晚飯時還感歎自己練的太極果然是有些成效,今天派上大用場了。林燕飏在鳥窩裡,腦袋發暈,今天經曆了那麼一遭,他還有些沒緩過來,天還沒全黑就沉沉睡過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黑暗中的林燕飏感覺自己像是被一股力量牽扯着,就在他奮力掙紮時,這力道忽而消失,他猛地睜眼,入眼的卻不是熟悉的鳥籠,而是,床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