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頭很暈,腦袋裡昏昏沉沉的,沒睡夠的感覺。我勉強睜開眼睛,望向屋内,這民宿的房間窗簾遮光效果特别好,睡前把窗簾拉上了,醒來屋裡一點光都沒有,完全分不清現在白天還是黑夜。
不過在睡覺之前,我已經發微信給野哥請假了,所以現在也不着急起床。我慢悠悠在床上伸了個懶腰,然後一隻手伸到床頭櫃上拿來了手機,打開看時間,沒想到我這麼一睡,直接從今早的五點睡到了傍晚五點,足足睡了十二個小時,現在外面又是華燈初上,又到晚上了。
仔細想想,自從我開始上這個直播的班以後,每天都是晝夜颠倒,幾乎再也沒見過清晨和上午的陽光。這人啊,就是離不開太陽光的照耀,要是整天熬夜的話,不但作息混亂内分泌失調,而且身上陰氣特别重,很容易被一些不幹淨的東西糾纏,甚至嚴重點,還會有一種奇怪的‘恐太陽症’。這種病的具體症狀呢,就是一見到太陽就感覺頭暈目眩,還會有點惡心欲嘔的感覺,而且每到了太陽最強烈的正午時分,哪怕躲在不見光的屋子裡,心髒還是會呯呯呯的劇烈跳個不停,好像要從喉嚨裡蹦出來似的,感覺心髒和太陽仿佛有條看不見的線連了起來。
至于我為什麼會知道這個奇怪的病呢??那是因為我自己在長期的熬夜之後,就出現了這種症狀。我記得很清楚,我的精神分裂從封門村回來之後,就發作過好幾回,每次的症狀都是從正常作息,逐漸的變得睡不着,然後開始沒日沒夜的熬夜,漸漸的身體變得陰氣十足,還得了這個‘恐太陽症’,接着我就會産生那些影影綽綽神神鬼鬼的幻覺,最後我的大腦就會湧入無數的好的壞的靈體,直接惡靈附身,精神分裂徹底複發。
哎,按理說,我這樣的精神病人是不能熬夜的,最好是找個朝九晚五的班上,過上有規律的生活。但問題是,這樣的工作實在是找不到啊!就算有,也是那種月薪三千的文員,這工資實在是太低了,我現在的房租都要2千5,這麼點錢根本支撐不了我這一人一貓的生活,要不是白夜之前給了我十萬塊錢救急,我都不敢想現在會活成什麼樣子。
所以能幹上野哥這份直播的活,我挺知足的了,月薪八千對我而言也不低了,況且每次去探靈,野哥還會給我額外的大紅包,這麼一算下來,月入過萬了,這些錢足夠抵消每天熬夜帶給我的副作用。
我一邊胡亂的想着這些事,一邊打開微信看了眼,野哥回我消息了。他人真的挺好的,很有那種江湖大哥的風範,很講義氣很熱心,對于我的裝病請假,野哥關心的對我噓寒問暖了幾句,問我有沒有發熱,吃沒吃藥啥的,然後就說,讓我安心養病,準我一天假了。
看完野哥的微信,我又重新躺下,迷迷糊糊的小睡了一會兒,估摸眯了半個小時吧,然後我就徹底睡醒了,這時肚子也有點餓了,我就一個翻身從床上坐起來,又伸了個懶腰,打算出門吃個晚飯。
“小度小度,開窗簾,開燈。”
“我在。”
我話音剛落,放在電視櫃上的小度智能音箱就閃出一陣絢麗的彩光,回了我一句。它說完以後我就等了一會兒,等它自動開燈和拉開窗簾,可是奇怪的是,這時小度隻是這麼回了我一句,然後就沒了,一點動靜也沒有。
“?”
我以為它沒聽清,于是又重複的說了一遍:
“小度小度,開燈,拉開窗簾。”
“我在呢。”
小度的智能音箱又閃爍了一陣,回我道,然後又沒了任何動靜。我第一反應就是這個機器壞了,還在心理感慨了一句,智能的東西就是容易壞,也沒多想,就打算不理這個小度,直接出門吃飯去,順便再跟老闆說一聲,讓她給我換個房間,今晚我再在這個民宿住一晚。
然後走到門口,我拔下門卡,房間裡瞬間斷電了,沒開燈的房間裡一片漆黑。我伸手開門,但這時事情奇怪了起來,不管我怎麼用力去旋轉門把手,它依然紋絲不動,好像被某種神秘的力量鎖死了似的。一下兩下打不開門,這時我心理開始慌了起來,我使出吃奶的力氣使勁的去掰這個門把手,一邊掰一邊另一隻手用力拍着門闆,大聲的朝外面喊道:
“開門!!開門啊!!老闆在嗎??我被鎖在房間裡面了!!!快來給我開門!!!”
可不管我怎麼大聲嘶吼,門外面卻始終一絲聲響都沒有。這時我屏住呼吸側耳傾聽,隔着這道薄薄的門闆,分明能聽到門外的走廊裡有人來回走動的聲音,我聽到一對男女正在邊走邊讨論今晚吃什麼,還能聽到走廊裡有小孩子一邊尖叫一邊奔跑的聲音,以及孩子媽跟在後面一邊拖行李箱一邊大吼着讓他别跑的聲音。
聽到這些聲音後,我又拼命的拍門大聲喊叫了一會兒,希望門外的那些人能夠聽見我的喊聲過來幫我,可沒用,這道門似乎隔絕了全部的聲響,無論我怎麼喊,他們都聽不見。
“我在。”
正當我焦急萬分,思考着要怎麼才能找人求助的時候,突然之間,在這漆黑一片的房間裡,小度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仿佛在回應誰似的。但問題是,我什麼都沒說啊??從剛才起我就一句話都沒說過,它這是在回應誰呢??
“好的,這就為您打開。”
“!??”
就在這一片讓人毛骨悚然的寂靜之中,小度的智能音箱閃爍出一道五彩的光,突然又回答了一句,緊接着,挂在牆壁上的全屏電視機突然‘啪’的一下打開了,打開後也不顯示電視畫面,隻閃爍出一片嘈雜的黑白雪花屏,發出讓人不安的電流噪音。
這突然的變化讓我整個人都僵住了,一動也不敢動,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要知道,這房間的房卡還在我手裡,按理說,房間裡應該已經斷電了啊,那電視機是怎麼打開的呢……。不敢多想,我隻覺得這時冷汗從額頭上冒了出來,我不敢動,也不敢出聲,生怕自己稍微一動彈,就有什麼厲鬼從我身後出現。
“啪!”
突然之間,那原來是黑白雪花屏的電視畫面,又閃爍了一下,然後就跳出一個畫面來。這時雖然我已經吓得渾身冷汗直流了,但視線還是不由自主的往電視機那邊瞟了過去,不自覺的看起了那電視畫面,隻見這時,那電視裡開始無聲的播放起了一些極度陰冷怪異的黑白畫面,仿佛是從地獄而來的場景一般。
最開始的畫面,是一場黑夜中的婚禮,在一片樹林裡,十幾個人前呼後擁的圍着一頂八擡大轎正在進行。但是詭異的是,包括擡轎子的八個壯漢在内,所有人全都穿着一身白衣,披麻戴孝的,像是在給死人送葬一樣。轎子前面走着的四個人,兩個人各自扛着一個長長的竹竿,竹竿上挂着一個很複雜的用白紙剪出來的紙燈籠似的東西,貌似是引魂幡,另外兩個人手裡拿着一個大籮筐,一邊哭一邊不停地從籮筐裡抓出紙錢來撒到天上,他們走了一路這紙錢就撒了一路。然後跟在轎子後面的四個人,像是力工,每個人都挑着一根扁擔,扁擔兩頭擡着各種紙糊的東西,而且奇怪的是,這些東西都是現代貨,我看見有好幾個畫着香奈兒标志的包包,LV的包包,還有好幾套雅詩蘭黛的化妝品都是紙糊的,還有幾床紙糊的被子,一些日用家電,有紙糊的格力空調和海兒冰箱,這冰箱還是雙開門的最新款,另外還有電視機微波爐這些家電,一看這些就是女方的陪嫁嫁妝。
為什麼我這麼确定,這詭異的景象是婚禮而不是葬禮呢??因為在這行隊列的正中間,那個慘白色的八擡大轎,它的轎身上就貼着一個大大的‘囍’字,正被那四個轎夫晃晃悠悠的擡着走着,而且很明顯,這轎子很輕很輕,那幾個轎夫擡着一點也不壓肩,這轎子裡面坐着的是什麼,我簡直不敢細想,很顯然,這裡頭坐着的不是人……
然後下一秒,電視屏幕閃爍了下,又跳出來另一幅畫面。
在一個飄着雪花的庭院裡,感覺像是那種古代大戶人家的天井院子,在院子的最中間,放着一張大大的供桌,供桌上擺着五個看上去像是菩薩的塑像。隻是這菩薩的模樣非常怪異,頭上戴着官帽,身上穿着武将的盔甲,外面批着一層佛祖的佛衣,背後還插着四面那種京劇裡武生的旗子,坐在蓮花台上。這五個菩薩臉上都戴着不同顔色的京劇臉譜,身體也是不同顔色的,擺出各種不同的姿勢,但是有一個共同點是,他們的手裡全都握着金元寶,腳下也堆滿了銅錢,感覺像是某種和金錢有關的神。
然後在這個供桌前,是一個巨大的香爐鼎,裡面堆着厚厚一層香灰,上面還插着好多根正在燃燒的香,看起來香火鼎盛的樣子。在供桌和香爐鼎的前方,正跪着一大群人,老老少少都有,他們不停的對着這個供桌和上面的神仙雕像磕頭。然後突然之間,一個少婦模樣的女人站了起來。她穿的很華麗,身上的布料都是綢緞做的,頭上挽着發髻的簪子也都是很名貴的珠寶。這個少婦腹部微微隆起,顯然已經是懷孕了,她走到人群的最前方,拿起供桌上的一隻細細的毛筆,在自己的臉頰上畫下了兩行豎着的梵文,然後又跪了下來,朝着供桌和佛教磕了幾個響頭。
下一秒畫面又變了,而且是以極快的速度切換了好幾個畫面,這些畫面隻來得及在我視網膜上印下一個影子就消失了,直到那些畫面播完,我才突然反應過來,這些畫面竟然是……!!竟然是我從沒有看過的限制級畫面!!
那些畫面,就是一個身材豐滿的赤果少婦和一個看不清臉的赤果健壯男人,在野地裡苟合的場景。兩人的身體連接着,那個少婦被男人擺出了各種淫/亂不堪的姿勢,激烈的動作着。女人的肚子越發大了,但她完全不管不顧自己的身體,狂亂的和這個男人苟合着,這時鏡頭給了這個女人的臉一個特寫,我這才發現,原來這個女人就是上個畫面中那個下跪磕頭的貴婦,這時的她長發散亂,兩頰通紅,雙眼也迷離的半睜半閉着,一副享受極樂的春情,她赤果的身體全身都寫滿了那種細細的梵文,像極了某種咒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