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哥又問,那大爺也不急着回答,先是慢悠悠的拿着筷子,從桌上夾了顆挺大的四喜肉丸,用他那缺了顆門牙的牙齒咬了口,這才回野哥道:
“今天不是白事,也不是紅事,是喜事,大喜事。”
“啊??啥喜事啊??”
“嘿嘿。”
話到嘴邊又不說了,這大爺又吃了塊白斬雞,反問起野哥來。
“你們來村裡是幹嘛的啊?”
“啊,我們啊,這說來話長……”
野哥組織了下語言,這才又道:
“哎大爺,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我就直說我來的目的哈。就是那個……,咱們村,最近是不是鬧鬼了啊??網上最近都在傳,有一個女網紅得了抑郁症,在直播間裡喝農藥死了,結果死了也不得安甯,她的骨灰被她爹媽給賣了配陰婚了,網上都在傳,就是賣到了咱們通幽村。然後網上還說,這網紅的怨靈死不瞑目,結果變成了厲鬼,在咱們村裡鬧事呢,搞得好幾個村裡人得了癌症,把大家都吓壞了,……大爺,你說村裡有這回事嗎??”
“都是亂傳,網上的東西都是亂說的。”
大爺拿起一個小酒杯,眯了一口裡面的劣質白酒,然後一口否認。
“啊??那你的意思就是,沒這回事啊??”
“那女孩是享福了,從此享福了,當大太太了,哪來什麼怨靈,哪來什麼厲鬼。”
大爺又灌下去一口白酒,答非所問的喃喃自語着,也不知道他話裡究竟是什麼意思。野哥還想再問點什麼,這時同桌的一個稍微年輕點的三十多歲男子突然插話進來。
“喂,你們兩個來村裡的目的,是不是和那些人一樣,也是來拍視頻,或者想來邊家大宅探險的啊??最近這種人很多,村裡來了好多網紅,還有搞自媒體的,你們也是吧??”
說着,男人指了指小廣場最邊上一桌的人。我扭頭往男人指的方向看過去,發現在那一桌裡,坐着三個明顯是外地人的男人,因為他們沒有穿喪服,穿的衣服也比較時髦,所以一眼就能看出來。
“這三個人也是今天中午過來的,說收到了婚宴的邀請函,今晚要來邊家大宅參加婚禮。村裡擺席本來是不收外地人的,但是今天邊家當家的放話了,隻要來村裡的人,都算是客人,都可以吃席,所以你們兩個也一樣。呶,你們也過去坐他們那一桌吧。”
“啊啊啊??這就吃席了??”
這男人也跟那個大爺一樣,說話沒頭沒尾的,也不說清楚前因後果,就站起來推了我和野哥一把,讓我們坐下吃席。野哥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稀裡糊塗的就坐下了,我也跟着坐下,然後旁邊走過來一個村婦,給我們上了副新的碗筷,接着所有人就跟剛才一樣,繼續若無其事的吃喝了起來。
“小何,這給我鬧糊塗了,咱們這是吃的誰的席啊??是誰在辦喪禮啊??”
“不是喪禮,野哥,是結婚。”
我看着面前桌子上擺的那些雞肉牛肉的菜,平靜的對野哥說道,這麼一說野哥更加糊塗了,就問我,剛才那個大爺不是說了嗎?今天這辦的不是白事也不是紅事,而是喜事。可結婚不就是紅事嗎?
不是的野哥,今天的确不是單純的紅白事,而是這兩者的結合體。我繼續平靜的沖野哥說道,而他聽我這麼一說,先是瞪大眼睛愣了愣,然後過了幾秒,野哥那又粗亂的濃眉突然一挑,顯然意識到了什麼,但卻不做聲,隻是沖我露出一個極度震驚的表情。末了頓了頓,野哥小聲的問了我一句,小何,你是怎麼知道的??
“因為一個禮拜前我收到了一封邀請函,邀請參加今晚在通幽村舉行的,邊琮良和施詩的婚禮。……請問你們三位,你們也是婚禮的受邀人嗎?”
我繼續平靜的跟野哥說着,但是目光卻定定的盯在坐在我對面的那三人身上。那三人也放下筷子,跟我隔空相望着,這時其中一個穿着身灰色運動服,頭上戴着兜帽的年輕男人,滿是敵意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回到:
“正是。”
我一下就認了出來,他就是那天捅我一刀的男人,而寄生在我身上的發光白色長蟲,就是由此産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