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有些僵硬,一時之間我們誰都沒說話,大家都埋頭繼續吃着早飯,這時我爸爸出聲來打了個圓場,他有些感歎的沖我們說道:
“哎,其實人類至上主義在天空鎮這麼受歡迎,其實也是有原因的,主要是人造非人們的一部分人也非常的極端,他們認為自己的一切苦難都是人類造成的,所以變得非常偏激,一直揚言要奪回自己的權力,有些極端分子甚至說要殺光所有人類,還有些認為天空鎮研究所就是一切罪惡的根源,所以總是謀劃着要暗殺研究所的人和家屬,這次被虐殺的那個丁亮就屬于其中的一個極端分子。而且人造非人雖然被人類奴役,但是其實他們本身是非常具有優越感的,他們一直覺得自己體内擁有上古鬼神的基因,覺得自己是神的後裔,自己才配稱為真正的人,他們的最終目的是恢複上古人神共居的社會形态,而他們擁有半神的力量,可以踩着人類生存,甚至創造他們人造非人自己的文明,才取代人類文明,他們也宣揚人造非人至。上論和人類無用論。”
“這兩種極端思想不斷的宣揚不斷的蔓延,最終讓天空鎮的人類和人造非人兩邊的思想都變得越來越偏激,對立也越來越嚴重,這次人造非人暴動,最開始人造非人沖擊研究所和在街上打砸燒的時候,就傷害了很多無辜的人類,甚至有老年人被暴動的人群放火燒死,還沖進沿街的店裡打砸,點火燒路邊停靠的車輛,這一切的行為都是在加深仇恨,……原本天空鎮還有一些人類是對人造非人抱有同情的,有些也不願意參與戰争,可是這些瘋狂的行為都在加深人們的負面印象,逼着大家戰隊,最終會讓整個鎮上的人撕裂的越來越厲害。”
說完,我爸停了來喘了口氣,又喝了口水,然後繼續道:
“說完人造非人的錯,我們再來看看人類的錯。女兒,你知道為什麼人類會這麼仇恨人造非人要平權的要求嗎?其實這也是出于一種失權的恐懼。其實人類和人造非人的關系有點像婚姻中的男女,人造非人更像是一個失權的女人,當她提出要平權要獨立,甚至要離婚的時候,男人就會異常的憤怒,你可以說他是無能狂怒吧,因為一旦離開了女人,男人的權威其實毫無用處,婚姻對于男人而言,是男權社會的入場券,一個沒有女人沒有婚姻的男人是男權社會的最底層,如果在過去的宗族社會,他甚至沒有單獨立戶成家分财産的權利,沒有婚姻和女人,男權社會就會瞬間倒塌。”
“所以很多男人一旦離婚或者戀愛分手,就會憤而殺/妻,他們會認為自己的所有不幸都是女人造成的,女人就應該像他母親一樣無怨無悔的為自己付出,很多人類也是這樣看待人造非人的,他們天然的認為人造非人應該滿足自己的一切要求。原本很多底層的人類,他們習慣了有更底層的人造非人墊底,可一旦平權了,這些底層人類就會淪為底層中的底層,他們無法接受這個現實,所以甯可發動戰争,也要将人造非人的奴隸身份一輩子按在他們身上。”
“那些熱衷于戰争的人類,恰恰是權力欲望非常強烈的人,對于權力的變動無比敏感,一旦他發現自己的權力被削弱了,就會無能狂怒的想要殺了對方。”
“……”
我爸爸說完這些話之後,我沉默了好久,他舉得這個婚姻中男女的例子還真挺讓我深思的,确實經常在微博熱搜上看到一些殺妻殺女朋友的新聞,而且還不是個例,隔三差五就會出現,讓我很疑惑男女之間有多大的仇啊,為什麼要鬧到殺人的地步,現在想來我爸爸說的很對,在男權社會,男人會自認為男女間的上位者,下位者要離開,他反而會狂怒,甚至還有些找不到老婆的男人會把仇恨發洩到别的跟他毫無關系的年輕女孩身上,有人會沖到大馬路上無差别殺人,甚至專挑年輕漂亮的女孩殺,現在這種事件也變得越來越多了。
這麼一想,戰争這玩意就仿佛人類曆史上不可缺少的一環,當和平的日子久了,各種矛盾積累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戰争就會自動爆發,在這個時候,世界上的每個人都呼喚着戰争的到來,而不是憎恨和畏懼。小的時候我看那些戰争片,總是疑惑為什麼人類要發動戰争,我總認為是有一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發動了戰争,可直到現在自己處于戰争漩渦之中了才發現,原來利益的紛争和意識形态,權力話語權的争奪才是戰争的罪魁禍首,處于戰争的漩渦中,每個人都在呼喚暴力和屠殺,隻有經過血的鬥争,利益才能獲得重新分配,這就是為什麼戰争永遠消除不了的原因,……戰争與和平,在人類的曆史中交替出現,永無止境。
就這樣,和爸媽吃完這頓讓我心情複雜的早飯之後,他們就回房間休息了,我則又開始焦慮的刷着手機,時刻關注着事态的發展。今天的局勢果然如同程冰所說,大部分人造非人都開始恢複上班了,現在這個點程冰應該已經出發去和天空鎮政府的高層和研究所高層去和平談判了,同時随着人造非人罷工結束恢複上班,他們應該也會在拿到非人抑制劑的同時,被迫戴上了電子鐐铐,再一次成為了受控制的奴隸,……雖然我媽媽說身為天族,不應該插手這場紛争,但我心理就是非常同情人造非人,我思來想去,決定還是要幫人造非人幫到底,特别是除掉姜粲李天宏和張沫這幾個野心勃勃的人,雖然我不知道平權以後,會迎來一個怎樣的世界,但如果什麼都不去做的話,我心裡難安。
白天就這麼過去了,晚上程冰給我發來了微信,說已經和赢老太太聯系好了,明天一早就去見面,讓我早上八點在家等着他來接,我就答應了,第二天早上,我稍微的花了個淡妝,穿的正式些,便和程冰一起去了赢老太太的家裡。
***
赢老太太的家在天空鎮郊區的超級豪華超級大的獨棟别墅裡,這個别墅占地起碼有幾百畝,靠山環水,風水異常的好,整座别墅大的像是個城堡一樣,看來這祭祀一族是真有錢,怪不得之前在鎮民大會上,那赢老太太戴着一身的帝王綠翡翠首飾,有錢人就是豪氣。然後程冰帶我直直的進了别墅大門,我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好奇的看着别墅裡的一切,裡面的裝修真是豪華至極,光潔奢華的地面像鏡子一樣,高聳的别墅内部有四層樓高,圓型的樓層中間有一個十米長的鑲滿了各色寶石的吊燈,剔透的琉璃珠子一層層垂落下來,被燈光照的折射出五彩流光,閃瞎人眼。别墅的大廳很大很空曠,裡面放着兩組沙發,我和程冰到的時候,沙發上已經或站或坐了幾個人,我有些好奇的沖那些人看了一眼,于是他們也轉過頭來跟我對視,我突然覺得他們長得很眼熟,好像曾經在哪裡見過面似的。
大廳裡一共有五個人,有男有女,模樣都很年輕,估摸着在25-35之間,他們全都穿着很正式的西裝皮鞋,一副職業精英的樣子,但每個人都給我一種極度怪異的樣子。
第一個是一個女的,極瘦,瘦骨嶙嶙的同時手裡捧着一個大塑料袋,裡面裝滿了各種零食,她像個餓死鬼一樣在瘋狂的進食着,第二個是個男的,很高很帥一身的肌肉,但穿着女人穿的長裙,化着濃豔的妝,尤其是塗着個大紅唇,感覺像是LGBT的跨性别者,第三個是一個300斤的巨肥男人,正坐在沙發上呼哧呼哧的喘氣,第四個是個戴着眼鏡豎着大背頭的精英男,但當他擡頭扶眼鏡的時候,我發現他竟然長着六根手指,而且再仔細一看,這個男人一直彎着腰,感覺脊柱似乎有點問題,至于最後一個,則是一個坐輪椅的女人,她一直低着頭昏迷不醒,輪椅上還挂着一個吊瓶,似乎靠打營養液才能生存。
這五個奇怪的人跟我面面相觑着,然後那個跨性别男人,……我不确定我應該稱呼他為男人還是女人,他妩媚的沖我抛了個媚眼又笑了下,然後便開口用他那把男人的粗嗓子說道:
“又見面了,天族的大小姐,上次見面已經是大半年之前的事了吧,你還記得我們嗎?”
“啊……,我們有見過面嗎?”
我有些疑惑的問他,于是他自顧自的咯咯笑了下,又道:
“你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啊,咱們幾個這麼有特色,你還忘得個一幹二淨,……那我提醒你一下,當初你還在天宏七所跟着司麗麗的時候,有一天來天宏集團總部開會,剛好跟咱們見面了,……那時我們也跟着程冰來開會,後來他們幾個主任去開會了,咱們就在大廳裡大眼瞪小眼的瞪了好一會兒呢。”
“呃……,是麼,讓我回憶回憶……”
我有點尴尬的說了聲,便絞盡腦汁的在腦海中搜索這幾個人的記憶,被這個男人提醒了一句,我還真的回憶起來了,好像以前确實見過這幫人,我還記得那時産生了一段幻覺,但具體是什麼又記不清了,這時腦海中隻不斷回蕩着三個字,‘替死鬼’,……他們是我的替死鬼,我腦子裡突然蹦出這麼句話來。
“何故,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幾個人都是祭祀一族的族人,祭祀一族裡有五大家族,分别以金木水火土為各自的圖騰,而這幾個人就是五行家族的後代,同時也是天空鎮五大産業的繼承人。”
程冰給我一一的介紹,我才了解這五個人的身份,那個雌雄莫辯的LGBT男人是水家得後裔,暴食女是火家人,300斤胖子是土家,精英男是金家,昏睡女是木家,然後程冰介紹完之後又對我說,這五個人就是将來陪我一起完成燭龍再臨儀式的關鍵人物,簡單來說,他們就是儀式所必須的,祭品。
聽到他的話,我的心一驚,腦中已有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