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德梅爾在我的腦海中對我說:“隻有我能救你的命。”
我想起她手上戴着的那枚俗氣的戒指,想起自己身上突兀的深紅色疤痕。我想起木筏監獄裡那道在我轉身之後應聲而碎的防彈玻璃,想起那時我感覺到卻沒注意到的異樣。
羅傑斯原本想要先紅骷髅一步搶到時間寶石,以便能和他手中的靈魂寶石對抗。他沒能得到時間寶石,但我想就算是羅傑斯自己,大概也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陰差陽錯竟然抓住了一個擁有另一顆無限寶石的人。
現實寶石在我這裡。
操他媽的耶稣基督,該死的現實寶石在我他媽的身體裡。
“嘿,你猜怎麼着?”我擡起頭看着紅骷髅。一個瘋狂的計劃正在我腦海中成形。
紅骷髅仍舊保持着天殺的冷靜——我的确激怒了他,但還沒有徹底惹毛他。我必須得加把勁,才能給羅傑斯一個真正可能的手的機會。
寂靜中,我咧嘴笑起來,把那句話說完:“我賭你的槍裡沒有子彈。”
紅骷髅隻是譏諷地看着我,像是覺得我終于精神錯亂了。他的手臂微微放松,打算說點什麼。但我趁他移開權杖的那一刻,猛地躍起朝他撞了過去。
身後的九頭蛇特工呼喝着想要抓住我的肩膀,但終于還是晚了一步。胸前無形的火焰仍在熊熊燃燒,沿着那些凸起的深紅色傷疤奔騰,仿佛一道道迷你岩漿。我動用全部的意念,去想當年巴基用來把我铐在床上的那玩意兒,去想細細的手铐上那圈毛絨絨的裝飾,去想巴基說“那可不是小孩子的玩具”時眼角的笑意。
“咔嚓。”
我用力一掙,把我的手反铐在背後的那副振金手铐頓時碎成粉齑,仿佛那不過是小孩子的玩具。然後我伸手抓住了權杖,用盡全身力氣往旁邊一推。
權杖頂端的寶石在紅骷髅的操控下蓦地射出一道刺眼的光束,與我擦身而過,擊中我身後的九頭蛇特工。那個可憐蟲眨眼間就化成了一道白煙。與此同時,羅傑斯擰住紅骷髅的肩膀,從後面也抓住了權杖,并将朝我再次偏過來的權杖又朝另一個方向打去。
第二道光束随即射出,這次從我右臉臉頰旁邊擦過。滾燙的鮮血頓時噴湧而出,帶着濃重的金屬味道。
紅骷髅怒吼一聲,空出的那隻手抓住配槍一把抽出指向了我。但他扣下扳機之後,槍機卻隻發出一聲鈍響。
“剛剛不是告訴過你嗎?”我開口,想把紅骷髅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自己身上,“你的槍裡沒有子彈。”
我說着把身側的拳頭展開,然後傾斜掌心。十枚子彈立刻“叮叮當當”灑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紅骷髅顯然并不欣賞我的小魔術。當然,我也沒指望他拍手叫好。就在他那張沒皮的怪臉上露出驚愕的神情時,我擡手狠狠打掉了他那把沒子彈的槍,然後一腳朝他蹬了過去。
效果不太好,感覺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或者此情此景該說一腳踢在了棉花上。紅骷髅從來不是個容易對付的敵人,現在就更棘手了——他鬥篷之下的身體就像是軟綿綿的爛肉,一團惡意的、潮濕的煙霧。你怎麼才能殺死一個本來已經死去的人?
這就是為什麼羅傑斯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搶到寶石的緣故,那是他惟一的希望。
也是我們惟一的希望。
“開火!”九頭蛇的特工已經迅速作出了反應。我立刻松開權杖,着地打滾往一邊閃去。槍聲震耳欲聾,但沒有一顆子彈能夠傷到紅骷髅,隻是像穿過水面一樣從他身體裡穿過去。而羅傑斯即使中彈,他也根本沒有任何表現。他們正像兩隻浴缸裡的貓一樣瘋狂厮打着,争奪着手裡的權杖。權杖頂端不時射出激光,在牆上、地闆上留下一個又一個焦黑的深坑。
但我無暇估計他們兩個的戰場,九頭蛇的火力十分猛烈。我有點希望自己能把這些家夥的子彈也都統統變沒,但剛才那兩下已經是我超常發揮了。于是我隻好用傳統的老辦法,豁出自己這二百多磅,拿拳頭對子彈。
然而不止是這個房間,此刻,整個九頭蛇基地似乎都已經亂套了。我能聽到幾堵牆外傳來刺耳的警報聲和槍聲。希望突然湧起,猶如三月樹葉的汁液一樣苦澀。我終于成功奪過了一把槍,然後借着桌椅的掩護開始朝九頭蛇特工還擊。
要我說,室内槍戰就他媽是個笑話,但我們都是活在笑話中的人。那些源源不斷沖進來的特工一個接一個倒在我的槍口之下。我想我大概換了好幾把槍,但并不确定。那短短的幾分鐘混亂得就像是購物節那天剛開門的商場一樣。
但我記得羅傑斯始終沒有松開權杖,他牢牢抓着那東西。這幾乎氣瘋了紅骷髅。那顆寶石在他們兩個中間不斷發出耀眼的橙色光芒,像是一隻惡毒的眼睛。
我也記得我想過要去幫羅傑斯——不管我承不承認,我甯願那顆寶石落在羅傑斯手裡,也不希望紅骷髅擁有它。但我騰不出手,我的全副精力都用在了阻擋九頭蛇特工上面。
直到娜塔莎出現。
直到她扛着那把看起來比她還大的槍,然後把權杖轟了個稀巴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