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烈的情緒散去,被激素支配的行為此刻變得奇怪起來。
微風吹拂,本就輕薄的床帷随風湧動,緩緩垂下将床徹底掩住,床頭暖色的燈光映出朦胧輕紗後相擁的二人。
狹小的空間裡,一股奇妙的氛圍悄然蔓延。
燭淵這才發覺,太不對了,也太不自在了。明明之前蕭皎不管怎麼抱,他都沒什麼感覺。
但是現在說不上來,但就是很奇怪,換了一個擁抱地點?總之,很别扭。
沉默蔓延,暧昧漸生,他甚至開始沒話找話,
“聽肖醫生說,你最近心情不是很好,我,最近确實不是很有空,才沒怎麼來看你。”
他邊說邊不着痕迹退開,但是他退一步,懷裡的人進一大步,愣是要将整個人擠在懷裡了。
燭淵這時隐隐覺得有些棘手起來。莫名想起幻境裡的小蕭皎,一樣抱了就撒不開手了。
所以也就壓根沒意識到,剛剛那話是默認蕭皎不開心,是因為沒看到自己。
蕭皎聽出來了,但沒有提醒他,偷偷勾起嘴角,随即緊緊環住他的勁腰,裝傻不肯放開,還自顧自接話,
“我知道的,最近小秘境大開,那些也不安分,你能來,我就很開心啦,再說還有冉隊他們來看我,書房還有很多書,我不悶的。”
他表現的很體貼,甚至幫燭淵想好了借口。
撒謊,燭淵盯暖光下柔軟的銀發,下意識在心裡反駁。
肖嶽明明說的是,自蕭皎醒了之後,每天都要問他有沒有來,還對着胡蕪他們旁敲側擊他的行蹤,聯系不上便恐慌,以為是自己擅自行動惹他生氣了。
直到他們說燭淵在執行秘密任務,又聽肖嶽說他每天都來詢問蕭皎的情況,才開懷一些。
燭淵沒再繼續退了,畢竟本就在床邊,再退就下去了。
聽他這樣說,心裡不知道什麼感覺,五味雜陳,挺複雜的,還覺得自己是不是疑心太重。
為什麼會覺得這樣的傻子會想到示弱放松他的警惕,然後殺了他?
但燭淵心裡還有些防備,他不是那麼能放開心防的人。他心防很重。
還是不太相信,蕭皎不傻,怎麼會沒有想到薄阡是故意的。
而懷疑薄阡又怎麼會不懷疑他?
畢竟是燭淵給了他探望特殊病房的權限,還鼓勵他使用能力去安慰開解他們。
清風吹進來,燭淵的視線下意識落在風吹起一角的窗簾上。
那邊月光灑進來,透過薄紗,顯得越發朦胧,冷清孤寂,和床頭的暖光割裂開,一間屋子好似兩個世界。
黑色的眼睛在蕭皎看不見的地方變得淡漠起來。
仿佛剛剛的悸動是假的,又或者剛剛冒頭,但此刻有些清醒了,便被他自己死死壓下。
兩人久久相擁。明明中間隻隔了一層薄被,卻似隔着看不見的薄膜,一方渴求向前,一方不斷退後。
明明打定主意不想讓燭淵那麼忙還操心自己的。
但到底還是少年情·熱,那顆年輕的心盛不住幾乎要溢出來的情意,越是壓抑越是洶湧,就那樣猛烈,順着血管泵向四肢,浮出眼底,徘徊唇齒。
蕭皎還是忍不住把臉貼在寬廣的胸膛。
聽着他沉穩的心跳聲,顫着睫毛小小聲說:“但是我還是好想你啊……”
話一出口,順了些,他像個小孩兒一樣無意識嘟囔,碎碎念,
“下次來的時候,直接叫醒我啊,反正我很閑,白天也可以休息的,每次聽肖醫生說你來的時候,我都睡了,都好遺憾啊,我真的好想你啊。今天胡蕪來看我,我就請他給我下了個暗示,到這個點你來,我就可以醒,你不要告訴肖醫生哦,不然他又要唠叨了,你不知道他真的很能念叨……”
他笑的很開心,想到哪裡說哪裡,眼裡似有繁星閃爍,語氣無意識的有些得意。
整個人氣息都很平和安甯,帶着愉悅的氣息。好似隻要待在燭淵身邊,便讓他心滿意足。
此刻放低聲音和燭淵分享,笑得燦爛明媚,帶的燭淵都忍不住嘴角染上淡淡笑意。
蕭皎邊說邊想擡頭看看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卻被他的動作驚醒,一下回神的燭淵按在懷裡。
看不到臉,他也不洩氣,便邊說邊往前,将自己全都縮他懷裡才罷休。
嗅着熟悉的冷香,眼中甜蜜,鼻頭卻微酸,眼眶也發澀,一下沒收住,又說了很多。
燭淵收緊這個懷抱,聽出他話裡的情緒,輕輕拍了怕他的脊背,安撫着。
卻無意識重複那句,他想他了,安撫的手輕顫,燭淵垂下長睫不讓情緒洩露。
耳邊是蕭皎毫不掩飾的情意,熾熱的情愫太濃烈,酸酸澀澀的感染了他,陌生的感受讓他恍惚。
蕭皎一直念一直念。
燭淵卻想起他幾個月前的模樣。
拘謹防備,不敢多看不敢多問。看他的眼神警惕的很,好像生怕自己一口吞了他。
隻不過幾個月……
忽的,胸口被撞了下,原是蕭皎發現他走神,有些不開心,拿頭撞他,力道很輕,撞完就把頭埋在他脖子下方。
燭淵下意識回應般拍拍他,懷裡人很容易滿足,帶着笑一下就安靜了。
他眼中卻浮現出疑惑。
隻是幾個月,卻能完全放下心防,任由自己再次封了他的經脈,任由自己一言不發将他留在這個别墅,還這樣毫無顧忌對他撒嬌。
燭淵很不解,很不明白,愛情究竟是個什麼呢?讓蕭皎變成這樣。哪怕一方完全沒有回應,他依舊樂在其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