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傷的别墅建在深山,掩在望不到頭的郁郁蔥蔥的山木之間,一片碧綠籠罩。
白天還好,晚上便顯得有幾分幽靜陰涼。
隻有修行的才能看見,一層結界浮于上空,将外界與别墅隔開。
已經是晚上了,隻有木質傀儡在打掃衛生,做着常規維護工作。
便隻點着一盞暖色的落地燈,整個别墅暗沉沉的。
燭淵坐在沙發上,招來值夜的醫生,照例詢問蕭皎恢複的情況。
還是如之前那樣,恢複的不錯,但是仍然需要靜養。
他點點頭擺手示意人離開,坐在沙發上又開始出神。
那醫生卻沒下去,有些躊躇的樣子,看着燭淵欲言又止,暗暗希望燭局能發現然後喊他說話。
可惜燭局思緒不知道飄到哪裡去了,壓根兒沒注意到他。
突然頭上被什麼打了一下,醫生一驚,擡頭一看是小黑傘,下意識苦瓜臉。
這個小祖宗怎麼跑出來了?不是不愛動彈嘛。
看醫生不動,它又用靈氣打了一下,他才明白這是讓他有話快說。
于是醫生看向燭淵,試探着開口,
“燭局,這會兒蕭先生服下藥不久,估計沒睡,您要不要上去看看。”
餘光裡小黑傘點點傘身有些滿意,他下意識松了口氣。
又想到蕭皎那期待的眼神,繼續硬着頭皮自顧自說,
“病人情緒還是很重要的,況且他這次受傷還是不輕,幾次擦過要害,聽說局裡就和您最親近了……”
好半天對面都沒說話,醫生低着頭一顆心沉下去,但燭淵開口了,“他最近心情不好?”
那醫生眼睛一亮知道有戲,又添油加醋幾句,還想拉着小黑傘幫忙,但轉眼小黑傘沒了蹤影。
燭淵卻沒多問,起身依舊依言上去了。
看着他上樓的背影,醫生暗暗給自己記了一功。
這邊是偏了點,但也沒斷網。這幾天私下都傳開了,張局親口說的,燭局也沒否認,這能作假?
真是的,小情侶鬧什麼别扭。醫生感慨,自己真是個好下屬啊。
那邊燭淵徑直上樓。
壓根不知道張潇潇的話直接被添油加醋傳到了這邊,下屬還跳出來助攻。
其實燭淵每天都有了解蕭皎的恢複狀況,很清楚到底怎麼樣,但就算知道醫生是在特意誇大,他還是上來了。
燭淵告訴自己,隻是想趁着蕭皎還沒睡,确定一些事情,然後速戰速決。
這麼想着到了一間卧房門外,卻發現門沒鎖,猶豫一瞬扶着把手,還是沒有進去。
轉身去了隔壁的書房處理公務。這樣又過了半個小時。
估摸着到了平時自己來的點,才走到一處暗門,無聲推門進去。
這是一間很大的,帶着歐·洲上個世紀裝修風格的卧房,和隔壁書房是連通的。
厚重布滿刺繡的窗簾垂下來,掩蓋住外面月色,隻床頭櫃上一盞台燈亮着,橙色的燈光帶着些暖意。
正中央擺放一張床,輕薄的床帷遮掩,隐隐顯出一個人影。
燭淵放輕腳步走近。
站在床邊,撩起一角床帷,透過縫隙看着床榻上面色恢複紅潤,卻依舊眉頭緊鎖的蕭皎。
床·上的人似乎睡的不是很安穩,又開始低語了,斷斷續續。
聽着他不安的夢話,燭淵望向窗外的明月。
“阿淵,我就說,十五的月亮最圓了!”
突然一雙手緊緊握住他,燭淵這才驚醒。冷戾的紅眸迎上一雙淡金色的眼睛。
他竟然都沒發現蕭皎醒了。燭淵不動聲色收起紅眸,臉上挂起個溫柔的笑,順勢在床邊坐下。
蕭皎卻起身隔着被子,一把抱住燭淵,比他瘦弱一些的身軀,此刻卻試圖将他整個抱在懷裡。
燭淵感覺蕭皎在将他的頭壓着,輕輕往他的胸膛靠,還安撫的拍他的背。
這姿·勢,很眼熟。明顯就是幻境裡他抱小蕭皎的姿·勢。
“怎麼?想起來了?”
燭淵既錯愕又有些想笑,他是不是記起什麼,自尊心作祟要還一次。
真是孩子。
“嗯。”
蕭皎自顧自抱着,可能燭淵頭埋在他胸口,聽着上方人聲音悶悶的。
燭淵掙了掙,抱的還挺緊。顧忌着他現在身上還有傷,便沒太太用力,現下隻能有些無奈任他抱着。
一會兒,燭淵想讓他放開了,下一刻蕭皎悶悶地說,“阿淵,我這麼喊你,好嗎?”
燭淵伸出的手輕顫,垂下眸,頓了一下,“随便你。”
時間又過了一會兒。
他埋在并不寬廣的胸膛有些别扭,但眼神沉靜,暗沉的黑色有些冷感。
今天蕭皎很不對勁兒。
蕭皎往常隻會縮在他懷裡,還一定要看着他的眼睛。之前燭淵不懂覺得奇怪,但是知道他喜歡自己後便明白了。
而現在一醒來就死死抱住自己,還不讓擡頭……
燭淵眼睛閃過冷意,下意識用靈力掃了一圈蕭皎及周圍的情況。
不放心又看一遍,奇怪,沒有殺傷性的東西,連把普通的小刀都沒有。
難道是想自暴來和他同歸于盡?
下一刻又否定這個想法,蕭皎因為做誘餌,毒性又發作了,此刻的經脈是被封住的,還是燭淵親自動的手。
燭淵眼中浮出些疑惑。
難道蕭皎不是發現了什麼,此刻才這麼異常的?這麼别扭的抱着他不說,還不想看到他。
聽着耳邊速度明顯異常的心跳聲,燭淵依舊一副一無所覺的樣子,但暗暗做好準備。
腦海閃過一直勸自己上來的醫生,那可是自己的心腹,竟然會幫着蕭皎來捕殺自己。
真是,不愧是白龍嗎?親和力這麼強。但是燭淵也不怕,敢做就要有被發現的風險。
又安靜抱了一會兒,燭淵覺得有些不耐了,覺得蕭皎磨磨唧唧的,
“好了嗎?既然你醒了,我想和你說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