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占盯了他一眼,見氣氛不對,咳了一聲,出來打圓場。
先順着關心了段小姐的病,又說了自己從城主特意請來的名醫那邊一早按照段小姐的症狀問來的方子。
侍女也是聽過那位大夫的名頭的,忙道謝,細細記下。
莫占咳了一聲,見氣氛恢複,又繼續問,
“段小姐,賀夫人曾說,你一向身體不好,現在又病了,她擔憂你悲極傷身,所以下令府内封口,不許将段家主不好了的消息走漏,那為何那晚你會出現在正院?”
他說話語氣很是溫和,緩緩将疑問說出。
一旁的重不晚瞥了他一眼——你也沒比我客氣到哪裡去。
彼此彼此,既然來了,下次不知道還要多久,當然是将想問的都問了。
莫占回了他一眼。
屏風後侍女的聲音響起,“那天我家小姐”
重不晚出聲打斷,略帶歉意,但态度強硬。
“抱歉,在下希望這個問題能由段小姐作答。畢竟我們是為了您而來,一直由旁人代答,是否不太妥當。”
後面那句,重不晚是看着屏風裡段小姐身影的位置說的。莫占面色鎮定,隻瞧着屏風。
籬竹微微皺眉,看向外面的人眼神已然不善。
床上的人又咳了幾聲,她才收回視線,趕緊俯下身将備好的熱水喂給小姐。
重不晚感覺到了針紮一樣的目光刺來,不怎麼在意。
拿起茶杯,慢條斯理品着茶,實際将二人的動作收入眼底,不放過一點細節。
好一會兒,段小姐柔和的聲音響起,聲音裡帶着澀意:“那天,我吃了幾天藥,精神好了些,嘴沒味,想吃點甜的,籬竹便為我去取飯,中途遇到正房院裡的人行色匆匆……”
“段小姐。”
莫占開口,目光鋒利射向屏風,
“你說是因為你的丫鬟碰巧遇見正院的人,可事先賀夫人便下令封口,為什麼一個丫鬟,尤其還是你院裡的丫鬟,碰巧遇見一問,便問出來了呢?”
“二位什麼意思?這是懷疑我家小姐?”
籬竹聽出來外面二人的咄咄逼人,眉一壓脾氣再也壓不住了,語氣不善,嘴角譏諷,
“公堂上,人證物證皆是齊全,那可做不得假,現在如此,難不成其實是不滿城主大人的判決,想要私自”
段小姐打斷她,“籬竹。”
籬竹噤聲,知道自己口不擇言掰扯到了城主,但還是不忿。
“我記得,莫大人當時可沒有提出異樣,怎得現在來了段府就變了卦,是受了什麼人的撺掇?”
她說話時看着重不晚的方向,意有所指。
“或者,二位也是惜花之人?心中憐惜……”
這徇私一杆子打下去,加上段家在環溪城的地位,家主是死了,賀夫人還在,稍微一運作,莫占可不好受。
重不晚嘴角笑意越深,眼中卻越發冰冷,不耐加劇。
莫占倒沒什麼,辦案的時候總得被說上幾句,都習慣了,還眼尖地按住身旁起勢的手。
這是段家的地盤,要是傷了人,那才是證據确鑿,被說幾下又掉不了肉。
籬竹卻還在說。
她真是受夠了,這些人沒完沒了。
先前便纏着夫人不放,夫人為了穩住被人趁虛而入的家業,已然焦頭爛額,還擔憂着小姐,一直被這些人糾纏,加上喪夫之痛,瞧着日漸憔悴。
好不容易城主都下定論了,安穩下來。小姐也緩過來,能起身了,一切都好起來了,這些人就又聞着味兒就來了。
别沖動,莫占沖重不晚搖搖頭,就在他要壓不住重不晚,考慮先告辭時,一道聲音響起,
“住嘴,咳咳,真是越說越不像話。”
段小姐可能心中也煩他們,隻訓斥了籬竹,并未道歉。
莫占的手被甩開,他有些無奈,是他被針對的更狠吧?怎麼重不晚這麼生氣。
“父親母親對我期望很大,早早便讓我接觸家裡的事,我院裡的人不與府裡同論,單立了名冊協助我處理事務。”
莫占明白為什麼一直都是籬竹出面了。
段小姐剛說完這個長句,便不住喘氣。莫占都擔心她一口氣沒上來,直接背過氣去。
籬竹蹲下為她順氣,眼尾泛紅,滿是擔憂。
段小姐閉了閉眼,輕拍籬竹的手,好一會兒才接着說:“咳咳,随着我漸大,接手的事便越多,我房裡的大丫鬟,放在外面等同管事,因此他們不敢不答。”
聽着似乎沒什麼問題。
畢竟賀夫人疼愛獨女,段小姐又是闆上釘釘的繼承人,問話丫鬟又有身份壓制,下人不敢忤逆,也正常?
隻是,
“貼身丫鬟不該在身邊伺候?随便打發一個下人去取了吃食,也不難吧,府上正經主子就三位,廚房不會不記得主子的喜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