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兩下操作,淡青色的光芒從把手蕩開,逐漸覆蓋木門。
陣法的光剛熄滅,它卷着門把手沖進去。
目标明确到了放酒的地方,興奮的環着比自己一圈還長的酒壇。
光是聞着四溢的酒味便飄飄欲仙,忘了來的目的,扭來扭去跳着蛇舞,瞧起來,還沒喝已經醉了。
拾光沒有跟上,停在門口,打量着這變化的門。
這道門,由翠綠的竹子編成。
特殊的竹子和樣式,他隻在竹節村的那座竹樓看過。
尤其把手上熟悉的劃痕——他和蒼青打鬧留下的痕迹。
赫然昭示着,如他所想,這就是二樓走廊盡頭那間儲藏室的門。
門内傳來嘶嘶的歡呼聲,拾光回神,握着把手進去。
兩邊牆内鑲嵌的火把瞬間點燃,一時間燈火通明,頂天的立櫃和擺放的奇珍異寶清晰可見。
竹樓那邊的儲藏室,之前他随着祝遂進過一回,粗粗一看,這邊的擺設、格局,皆和那邊一模一樣。
拾光本該驚訝的。
出于安全,他每間屋子都瞧過,這裡分明隻堆放了些雜物。
那怎麼突然就變了模樣?
但是他沒有喚來蒼青解惑,而是環顧四周,視線落牆上亮着的火把。
明明放幾盞燈就能解決,偏偏環繞的牆上皆是鑲嵌的火把,哪怕不用自己點,維護依舊費時費力。
随祝遂進去那次,他也問過。
祝遂隻說,他以後會明白的。
他後來的确知道了。
拾光低頭,将挂在脖子上的玉老虎掏出來。
小巧的玉老虎散發着微光,本就雕刻的栩栩如生,眼睛此刻泛着靈光,活了一般。
他擡頭望去,跳躍的火焰映入眼底,好似他的眼中也燃起一團說不清道不明的火焰,正熊熊燃燒。
這些皆不是普通的火,而火把亦不是。
火把照亮之處,自成結界,不是主人或沒有信物,無論什麼人、物,踏入即死。
至于拾光為什麼知道。
他深呼一口氣,扯下吊墜握在手裡,穿過徹底興奮、分出數道分身,亂舞的群蛇。
随手抓了一條提在手裡,走到一旁單獨擺放的幾壇酒面前。
他一手按住掙紮的青蛇,一手将酒壇的封口揭開。
才揭開一角,手裡原本精神十足的青蛇僵住,圓瞳豎起,痛苦翻騰着要從拾光手裡掙開。
一落地,拼命往後躲,一溜煙跑到那堆蛇群,朝這邊望時,哭哭唧唧的。
一看就是在告狀。
瞬間一堆青蛇圍過來。
拾光則維持着剛剛的姿勢一動不動,隻空了的手失了力氣般,垂落在封口上,堵住了氣味。
喊人的青蛇趾高氣揚,越衆而出,嘶嘶嘶叫着要他道歉。
拾光不反駁,默默聽着。它又喝了酒,不由得更加興奮。
甩了甩不知道哪裡滴到頭上的水珠。
借着機會,酒壯慫蛇膽,拾光被鎮住,主人又出門了,它大聲喊出心聲——它們要變幻自由!一直是蛇忒不方便了!
此言一出,本以為會赢得一片叫好,誰知先前還義憤填膺的大夥都挨挨蹭蹭擠到一堆不說話了。
它疑惑地順着看它們的視線看去,拾光不知何時站起來了。
它渾身一僵——它可打不過拾光。
在那雙瞪的老大的眼中,一道身影踉踉跄跄朝着立櫃去了。
下一刻,噼裡啪啦的聲響起,才松一口氣的蒼青連忙轉身看,酒勁兒都吓沒了。
拾光瘋了!
他竟然拉開抽屜,拿起裡面的東西就往外砸!
到底是誰喝酒了啊!
它都頂多是仗義執言了點,瞧瞧他,瘋了瘋了。
再看他砸的東西,蒼青眼前一黑。
要是砸的普通的,它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他砸的全是主人來到這邊搜羅的東西!
啊啊啊啊!
最關鍵的,是它帶着拾光進來的啊!
一想到,被主人知道的下場。
伴随着噼裡啪啦的摔砸聲,蒼青白眼一番,暈了過去。
……
天大亮
“嘶嘶嘶,嗚嗚嗚,不是我啊,嗚嗚嗚……”
祝遂坐在凳子上,蒼青哀切的卷住他的腿,不停哭訴自己的無辜。
他靜靜聽着,目光卻落在一旁垂着頭走神的拾光身上。
“好了。”
嘤嘤的哭聲,聽的他頭痛。
祝遂捏了捏鼻根,精準對上那偷瞄的小眼神,制止它光打雷不下雨的舉動。
“蒼青,你先出去吧。”
蒼青觀察着祝遂的神态,悻悻的松開他朝外走。
路過依舊不說話的拾光,試圖用眼神示意,讓他和自己一樣先道歉,别硬挺着。
在它眼裡,拾光就是和主人鬧别扭呢,砸東西吸引注意力,小孩子的做派。
它知道主人很在意拾光的,也不希望主人又遇上…
隻希望他昨天那樣異常過後,能和往常一般,不然主人又要傷心了。
可惜拾光一直不擡頭。
它緩緩将門合上,透過縫隙,沒等到拾光擡頭,隻聽到主人開口,說了句,你知道了?
接着拾光擡頭,門啪一關,結界展開,連它都不能聽見一絲動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