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光望着祝遂一臉認真,說那句他們是伴侶時,刻意放緩語速,充滿暗示,一字一句讓人聽得清清楚楚。
很難不讓人注意到,這句話中,他想表達的到底是什麼。
低頭對上拾光滿是期待的眼神,祝遂沉默了。
雖沒有直說,但他話裡的意思,在場之人都已明了。
他願意為祝遂想要做的事情出份力,會如他所願,成為竹節村新一代守護神。
可,一切的前提是,他們是伴侶。準确來說是,祝遂肯承認這道契約,承認他們的“關系”。
至于祝遂不答應。
拾光輕笑一聲,眼睫微顫,光暈下格外虔誠的側臉緩緩湊近,低頭在祝遂手背落下如羽毛般輕柔的吻。
然後他将臉貼在祝遂掌心,感受這份溫度,喟歎一聲,靜待他的選擇。
别人或許不會為了和自己不相幹的人過多犧牲,但是祝遂會。
就像他當初因為竹節村的祖先那份善意,便一直庇護竹節村的人至今一樣。
祝遂會答應的。
拾光當然知道一時的勉強換不來真情。
要想長久,他應該循序漸進,他應該小心溫水煮青蛙,他應該不動聲色。
但是他等不起了,沒有時間了。他也不想等了,他等了太久了。
上天給他機會回到現在,一切都還不晚的時刻。
他當然要緊緊抓住機會,他不會再傻傻等待,期望祝遂能回應,最後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看着所有發生,一切不可挽回。
他要緊緊抓住祝遂,死死糾纏他。
他要祝遂再也不能在他生命中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後,卻又以那樣毫不在意、雲淡風輕般的姿态離去。
他要他。
祝遂沉思片刻,垂眸瞧着拾光。
“你想和我雙·修?”
拾光話落,他第一反應是,拾光喜歡男人,還喜歡的是他。
接着便是否定,他并不覺得拾光對他如此是出于喜歡。
當然,祝遂也不是一味否定,他是經過思索後作出判斷的。
是,拾光對他很上心,每日監督他吃藥,想方設法做出符合他胃口的藥膳。
處處悉心照料着,連蒼青都插不上手,還曾經試圖捉弄拾光以示地位。
會暗自觀察他的喜好,受傷也不提。默默學着祝遂希望他學習的醫術,學的難受也不放棄。
種種行為都無可摘指,大小事皆是盡心盡力。
現在為了和他在一起,願意背負不屬于自己的責任,這些還不能證明嗎?
能,至少,很少人能在祝遂一直的冷淡下依舊盡心。
但祝遂始終記得,拾光是從出現便迫不及待接手了他的生活。
隻這一點,他對拾光的防備便從未停下。
是,拾光會這樣,必定是精怪做了什麼手腳。按理說他不該起疑的。
但是,拾光為什麼會知道他的喜好習慣?他不記得在此之前,自己之前和拾光有過交集。
甚至連蒼青都忽略過去的東西,他都能在如此短暫的相處之中注意到。
他和蒼青可是心意相通的存在,在他刻意隐瞞下都不能注意。
拾光卻輕易就了然。
這很可疑,不是嗎?
相處中找不出其他的漏洞,祝遂也不信來曆不明的精怪。隻能帶着拾光先離開竹節村。
思來想去,他選擇自己加一層保險來控制——藥物輔助下,他親自為拾光加一層神魂上的枷鎖。
可是,拾光沒有一點反應。他每日喝的那些藥,簡直就是進了别人的胃一樣。
既然祝遂都不能徹底控制拾光,那精怪所謂的控制,究竟是暫時有效,來敷衍他的,還是真的呢?
頭一次遇見這種情況,饒是祝遂也不能輕易下定論。
若真的是他需要用人,那他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将這些破綻刻意忽略。
可這關乎着竹節村,如不能徹底控制住,那祝遂必須搞清楚,拾光來到他身邊究竟有什麼目的。
所以,祝遂一改不希望拾光恢複記憶的态度,轉而促成他記憶的複蘇。
于他,自然是希望拾光是有所求的。
那意味着有可交易的空間。他自信,拾光要的,他給得起。
但拾光恢複記憶後,祝遂遲遲沒等到他暴露目的或是展現訴求。
反倒這段時間,瞧着他從洞府偷偷拿了不少珍貴靈植出來為祝遂養身體。
其中有幾樣更是世間僅此一株的,都被他炮制好,隻等祝遂和他逛夜市,不經意得到。
要不是祝爾一直留意,祝遂也不知道。
所以,他也搞不懂了,拾光到底想做什麼,求什麼呢?
現在倒是等到他提要求了。
卻是希望祝遂能接受這道奇奇怪怪不知怎麼達成的婚契。
可,和一個将死之人結成伴侶?不該是知道後尋求解除方法嗎?
難道以他恢複的實力,還感知不到,天道對他越來越急迫的壓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