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何清将手遞給何淵,開口說:“我自己動手。”
何淵唇邊的弧度更大。
他彎了彎眸,會意接過何清的手,下一秒卻似半驚訝地挑了挑眉,揮揮手豎起一道屏障,将蓬絡隔絕在外。
他仔細探着何清體内的能量,屬于理事人的那一部分一動不動,隻有點點橙光溢散出,也被迅速收回。
沒有一點被激出的迹象。
隻有痛苦,沒有對權能力量的附和、向往,讓人幾乎懷疑面前的人是一團軟弱可欺的棉花。
那些纏繞凡人心髒直至一個人靈魂扭曲的情感、那些能讓人擺脫現世獲得力量的貪婪,居然還沒被催生嗎。
之前擺出的那一幅痛苦模樣不像是虛假的,還是說這位了不起的未來同事在短時間内又想出了什麼新的退路呢。
好吧、好吧。那就讓我來幫幫忙。
“這有些令人驚喜了,何清。五個副本,被追殺、三次分離、背叛、無依無靠,你怎麼還是......”
“沒有棄明投暗呢。”
何清終于擡起眼去看他,迷茫又藏着些許木然,他輕輕低喃:“五個副本,三次......分離?”
“啊——我想起來了,你不記得了。”何淵笑着,引着自己的力量進入何清的身體、刺激他的權能,又漫不經心地解釋:
“你不記得你們相見過,不記得自己早就不完整,不記得進入遊戲前的日子,更不記得——”
“祂曾經就死亡過,與你分别了兩次啊!”
何清的瞳孔蓦然一縮,窒息感伴随頭部的劇痛撲面而來,他仿佛心髒都皺成一團,被緊緊攥着,又聽見何淵輕飄飄開口:
“我承認,我是主謀。”
什麼。
“我們可憐的救世主啊,他還在祈禱你會懷念他,渴望着你的垂青——哈....”
何清的身體生理性地顫抖着,就看見何淵仿佛想到什麼好笑的事情般,無聲地諷笑,盯着他的眼睛,逐字逐句:
“渴望着一個早已将他遺忘的、祭品的垂青,直到再次死去!”
何清身體上的顫抖蓦地消失了,連帶着耳畔的聲音一起。
何淵欲要注入他體内的黑色霧氣被一把排出,亮橙色的光從他的身體裡争先恐後地擠出來,霎時間充滿了整個已經被藤蔓籠罩起的登名樓。
勁風席卷下,隻聽見何淵的聲音再次響起,朦朦胧胧、半真半虛。
“所以說你是我最看好的後輩呢,清清......”
“真有天賦......”
何清轉了轉珀色的瞳仁,看着何淵,平靜地拉着叫嚣着毀滅要向外沖去的力量。
何淵繼續誇贊道:“失控了也隻把外洩的能量控制在登名樓裡,讓你那個在外面苦苦堅持着的朋友知道了,應該會很感動吧。”
何淵隻像長輩一樣笑着他和蓬絡之間不可能再恢複的信任。
何清不跟他說話,擡起手,揮着不斷膨脹的能量攻向何淵。
看着那尖銳的橙白光輝,何淵随意地擋下,遺憾歎道:“可惜你不完全接受權能,實力不足。”
“而他,也永遠不會知道了。”
尖銳的橙光在一瞬間被爆發出的黑色霧氣吞噬相抵,黑色霧氣向着何清襲去。
何清欲要反擊,卻又聽見何淵講:“你知道嗎,這是我力量十不存一的分身。”
何淵笑着,退了半步,無所謂地告訴何清:“真身進入的話,副本承受不住被毀倒是沒關系,我可是要因為搞破壞被世界拒載、反噬的。”
“說來有賴于小星星的推波助瀾......”
後面的話何清沒能再聽清了。
太陽上到了一個高度,陽光透過穹頂的玻璃直直射入登名樓内部,光束以一種古怪的角度曲折收攏,最後将何清整個人完完全全包裹住。
何清隻覺得身體内部都泛起溫熱,有力量被源源不斷地抽離。那力量在登名樓頂上彙聚成了一個巨大的光球,不斷聚集、擠壓,最後轟然爆炸。
耳鳴聲陣陣響起,在他耳畔拉出一道尖銳的警告。屬于世界的排斥感驟然降臨于身,何清隻感覺五髒六腑都被碾壓,最後意識一空。
隻有何淵用意料之中的、帶着笑意的聲音在說:
“這是樹神給你們留下的禮物。”
“森林的罪人何清。”
“你滿足他們的獻祭要求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