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在海裡，毫不吝啬地花通用币買了能水下呼吸的藥丸，吞下後平靜地看着面前的人——或者說，神。

海神穿着松垮的白衣，長發披散地将他攬在懷裡，發現他并沒有呼吸不暢，這才打住了将他帶上岸的念頭，淡色的眼睛靜默地與他對望，幾縷潔白的發絲也随着海浪漂到他的臉上，掃得人發癢。

這是負暄，是一周目的海神祭副本裡出現過的負暄。

面對祂時，何清總是有些啞然，千言萬語堵在嘴邊，卻不能告訴祂自己過得很好。

因為祂還在受難。

于是對視半晌，他隻伸手，拈下了對方掃到自己臉側的一縷發絲拽在手裡，環顧一圈後輕聲命令：“那個人呢？去把他丢回岸上。”

負暄白色的眼珠子微微轉動，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誰，便拉着他的手向那下墜的NPC那邊遊。

何清全然不用發力，懶洋洋地被帶着向前。那個NPC已經失去了意識，檢查了一番發現對方尚還安全後，何清讓負暄把他丢回岸上。

負暄輕輕垂目，向岸邊遊動了兩下，浪潮便卷着那人上了岸。

何清好像知道負暄控制海水的方式了。

或者說，是帶動海水的方式。

難怪無論是在夢裡還是夢外，祂都甯願一個人呆在海底，也不向岸上前進半步。

把這樣的人騙出來，何清難得的有了些負罪感。他把這種異樣的感覺抛開，将手中純白柔軟的發絲别回負暄的耳後，再輕捏上負暄冰涼的耳垂摩挲，低低試探道：“海岸下有一個暗道，送我過去吧。”

負暄耳朵紅了，垂下的長睫輕顫，無師自通地學會了把何清埋進自己懷裡去躲避他的視線。祂聽着何清的悶笑聲一言不發，隻是抿着唇沉默地将他送到他所指定的地方放下，神色冷冷的，跟生氣了一樣。

但何清知道祂沒有。

“謝謝。”何清帶着笑意注視祂無波的眼睛，依舊是一陣無言。岸上應該已經是潮水翻湧，他最終選擇捧起負暄的臉湊近，臉頰在祂的側臉上輕柔一貼，淡聲笑道，“回海底等我吧，負暄。”

負暄不待他說完就已經重新轉身沉回海底，頗有種落荒而逃的感覺。

海水重新褪下了，何清一手攀着手邊的山岩，雙腳漸漸踏上實地。

這時候的負暄格外單純，是沒有記憶了、還是他們尚沒有點明心意？

懷着這樣的疑問，何清向着暗道深處快走。因為先前走過一次這裡的路，這一次便快了許多，等他觸碰到坑坑窪窪的牆壁時，就知道自己已經走到了暗道的盡頭。

他攀着突出的泥岩，一點一點向上，發現拉闆門仍是開着的狀态，沒有人來看一眼，自然也沒有人過來給它蓋上。

紅轎仍立在旁邊，猩紅的色彩在黑暗中也醒目惹眼。

何清環視一周——祭台内部幹燥自然，看不出絲毫被海水浸潤過的模樣。

沒有地方給他坐或躺下，他幹脆鑽進了鮮紅的轎子裡，坐在了轎内。

五指挑起轎簾又收回，柔軟的觸感滑下指尖，層層疊疊的紅布重新堆落，将他的視線遮擋，仿佛要令人與世隔絕般将人吞入潮濕的回憶中。

【系統提示：您的技能窺真已觸發。】

【“溺于曾淹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