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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在雅廂裡仔細注視着張仲年神情的何清微微蹙起眉頭。
張仲年的臉上冒着虛汗,彎頭緊皺着,牙齒也咬得很緊,是在忍受着痛楚的模樣。在他身旁的簡黑紗後的面龐上似乎又多填了一道淚痕,隻是她這次的嗓音沒什麼波動,隻是簡單而麻木地流下一滴淚,随後無比清晰地向何清陳述一個事實:“他在被抹除。”
“我在分擔他的痛楚,但畢竟相隔甚遠,我無法保證他不會下一秒就被吞噬。”
“為此道而死固然是你我應虔誠迎來的命運,但是......他可能無法将您想要的答案帶回來了。”
菲利絲搖動着鈴铛的五指不停,聞言也隻是微微一挑眉,将詢問的目光投向何清
何清捏了捏自己的手指,片刻後從系統背包裡摸出一枚青綠色的飽滿葉片來,毫不猶豫地就要往張仲年懷裡遞。
他被菲利絲眼疾手快地攔下了。菲利絲看着這片表面上看平平無奇的葉子,眉梢跳了跳:“閣下這是......?”
“他在看我的未來。”何清平靜地與她對望,“我需要給他一個錨點,讓未來的我覺察到他。”
“不必浪費您的寶物。”簡聞言上前一步,不容置喙地将何清的手推回。
随後,她扯下了身旁的菲利絲戴着的、教廷裡每一個核心成員都擁有的鐮刃項鍊,将那項鍊展開,再小心地戴在張仲年的脖頸上。
在菲利絲幽幽逼視的目光下,銀白色的鐮刃折射出耀眼的金黃閃光。
“這是與您的道具同等但沒那麼珍貴的物件,足夠讓未來的您感知到了。”
隻要未來的您已經成功完成想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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瀕死的張仲年對外界發生的事情一無所覺,隻在一瞬間覺得自己被一陣溫暖平和的光暈包裹。那光暈将所有的黑霧隔離開,平靜地、簡單地保護下了他的意識。
在這股能量的滋養下,他很快恢複了神智,并後知後覺自己存活的事實。随後,他依舊以上帝視角睜開眼,看到了黑霧散去後,在他眼中重新出現的、神色冷淡矗立着的何清,一時五味雜陳。
居然真的做到了,隻不過......是怎麼做到的?他能救下我這個結果,不應該是以我活下去告訴他我正在遇險為前提,他是怎麼找到我的?
張仲年胡亂想着,卻很快就無法分神去思考這個問題,因為未來的何清在此刻擡頭看了過來,無波的、金褐色的雙眼幾乎和他全知視角的視線直直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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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光火石間,他迅速意識到了現在的情況。
——他能活下來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救他的根本不是此刻守在外面的何清,而是未來的何清。
但是未來的何清為什麼能無視技能、空間、因果、時間的束縛,救下過去的他?
來不及繼續愕然下去,他看見“何清”伸出手,修長的指節在虛空中虛握。
一陣天旋地轉的拉扯感将張仲年向下扯去。很難形容這一瞬間的震撼,像是時間和空間的界限都如同薄冰一般被輕飄飄地打破,而對方跨過一切在常人眼中無法跨越分毫的介質,随意的、懶散地扯下了根本不該存在于此的窺視者。
——這是“主角”能做到的上限嗎?張仲年慶幸又厭惡地咬了咬牙。
視野再一次穩定時,他看清了何清如今的模樣。
何清的棕發變得很長,已經垂落着拖拽到虛空裡,神色也變得平靜而深斂。更重要的是那雙眼睛——本該是琥珀色的眼睛,卻在無光的環境下平白變成了熠熠生輝的金,無限接近于張仲年曾經瞥到的、另一位“主角”記憶裡的那個人的樣子。
——理事人【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