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恒青第一次被女生抓着晃，目中光線尚在恍惚，程遠藝已經停下了。

從肩頭的觸感緩過來後，文恒青開始從書包肚裡掏小零食，除了薯片和果幹，還有兩個肉松餅和一袋爆米花。

又有東西吃的程遠藝喜笑顔開：“謝謝！”

文恒青和她平視，就像熟人之間說“你這麼禮貌幹什麼”的眼神，他彎起一邊唇笑了：“謝什麼謝。”說完轉身給沒畫完的彩繪做個收尾。

程遠藝在後面拆開了一包芒果幹，和曾詩婷邊吃邊講話。

程遠藝把肉松餅拿在手上：“哇噻，曾曾，等我吃了它的話，這就是我第二次吃肉松餅了。”

曾詩婷：“嗯。我不是第二次，忘記是第幾次了。”

程遠藝又瞄到了那袋爆米花，把它抱過來瞧了瞧，和曾詩婷一起打開看，兩個人一起湊着瞄，每顆炸開的玉米身上都裹着滿滿的焦糖，奶甜味撲鼻而來，極具誘惑力。

“哇~好香噴噴。”

說完她們就把它合上了，放在一邊沒碰。

最重頭戲的美食要等人齊了才适合開吃，才最美味。

程遠藝寫完作業背好單詞之後不喜歡給自己找事情幹，喜歡扯天扯地地拉人講話。而曾詩婷是個很會分心的人，她可以一邊看書一邊聽程遠藝唧唧喳喳，知道書裡故事的同時還幾乎回答了程遠藝每一句需要她做出回應的話。

程遠藝：“曾曾，玉米爆了。”

曾詩婷：“嗯。”

程遠藝：“你知道它們為什麼會爆嗎？”

“不知道，為什麼？”

程遠藝：“因為它想看電影啊，所以要把自己變成爆米花。”

曾詩婷眼睛還在書上：“是這樣。”

“曾曾，你去過電影院了嗎？”

“去過了。”

“你去電影院買爆米花嗎？”

“我自己不買，太貴了，在外面買東西帶進去吃。”

程遠藝很可愛且得意地哼了一聲：“我第一次吃爆米花就是在電影院，但是不是我自己買的是别人給的。哈哈哈。”

“嗯，好的。”

“笑死我了當時，我好神經啊。就是，那時候我四年級，然後我爸有一天神秘兮兮地問我想不想看電影，雖然背着我姐姐和妹妹很愧疚，但是我還是好奇地去了。到的時候電影已經開始了，是英文的，然後我當時肯定什麼鬼英語都不會。但是，為了不讓别人知道我是一個小土包子，我就假裝我在學英語，跟着念了幾句。

eng……現在想想會不會吵到别人了，但是那時候也有其他人在講話的，而且我說的不大聲，所以我當時想的是大家都在認真看電影，電影聲音這麼大，應該沒事的。然後我跟着念了幾短句之後自己總結出來一個規律，就是，英語這種東西就算是亂念中國人也聽不懂的，每句都沒什麼區别的，所以我就開始亂編了，不僅偶爾跟着念，還在念了之後自己創建句子……”

曾詩婷咯咯笑出聲：“聽得出來的。”

程遠藝繼續說：“對呀，聽的出來的，可是我當時不知道啊，我就編了好幾句，然後旁邊一個女孩子她還看了我幾眼，我當時以為她被我的學問驚到了，現在想起來……我不行了哈哈哈……”

曾詩婷暫時看不下書了，把書倒扣在桌子上扶額笑得肩膀直聳。程遠藝腦中浮現出從前種種，看着自己曾經憨傻的心靈動态，直接笑趴在桌上一時半會兒緩不過來。

過了好一會兒，兩個人一前一後坐好，各自又拿了一塊菠蘿幹，邊吃邊說，邊吃邊聽。

“然後我比較對四周好奇，閑着沒事就亂看。那個女孩子看我我也看她，她一看就是特别好的人，素質很高。她好像對那個電影不是很感興趣，還跟朋友在q/q上聊天，我當時隻看那個鍵盤，好有意思啊，是蛋糕餅幹和甜甜圈的，看起來真好吃。我記得她還有爆米花和阿薩姆奶茶。

然後我就想，嗯~原來電影院真的跟電視上一樣有人吃爆米花的啊。她還戴着個眼鏡，看起來，哎，其實我感覺實際上也是個素質很好的溫溫柔柔的人。我一直看她她也沒瞪我，也沒偷偷說我神經病，隻是也看了我幾眼，大概是不知道我為什麼看她。哈！她一看就是住街上的，臉小小的，皮膚很嫩的樣子。怎麼會有這麼好的人啊。”

這時，文恒青回過身，從書包裡拿紙巾，開口攜着一種淡淡的溫柔：“你又沒做錯什麼，人家為什麼要瞪你啊。”

程遠藝：“沒事多看别人幾眼，人家就可能會覺得不自在不舒服啊。覺得不爽了就會有所行動。幸好那個女孩子是覺得奇怪不是覺得我有病哈哈哈……”

文恒青忍了忍笑，但沒忍住告訴她：“你當時的目光，估計充滿了好奇，所以她肯定先覺得奇怪。”說完他轉過身去，給紙巾沾點水，把顔色深了的地方給吸淺。

程遠藝總感覺他話沒說完，可是也想不出來什麼，于是繼續說：“當時她戴着一副黑色框眼鏡，我還以為她本來就戴眼鏡的呢，現在看來應該不是，因為當時看的是3D電影，所以其實我也戴了。但是我好像嫌那個鏡片黑，會不會影響我看電影的效果，就老是摘下來對比，摘了幾次之後發現如果不戴的話屏幕上的字幕是重疊的，其他的沒發現。

還是我爸爸呢，他從裡面出來之後笑得很開心說那些場景跟真實在眼前的一樣，然後我才知道什麼是3D電影……我是不是反應慢啊……

然後後面我就慢慢安靜下來繼續看了，因為情節确實越來越吸引人了，而且畫面超級神奇，很美，就有點入迷了。但是沒想到，就在這時候，旁邊那個女孩子碰了碰我，說她們要走了，問我要不要吃爆米花。然後我就是……我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可能受各種言論影響，就違心地淡淡地說：‘不要了。’天啊，人家前面根本沒問過我，也沒說過要給我沒給過我也沒跟我說過話，我居然就……不要了。我是傻逼吧……”

曾詩婷笑着不說話，能看出她牙齒有點問題。

程遠藝吐槽完自己之後又開始誇人家女孩子：“幸好，那個女孩子就是溫柔，她就：‘啊，那我們就放這了，我們要走了’，然後她和另一個人就真的走了。我還有點驚，居然沒看完就走了，然後我想了想，覺得浪費，就把那桶爆米花拿過來吃了吃，真好吃啊，而且還很大一桶，幾乎是滿的，反正是平的，我一直吃着，電影結束了還剩有個底呢。就算是剩的底也挺多的。

但是爆米花雖然很好吃，我回去之後緩了一個星期還好過來。因為電影院的空氣比車裡還可怕，我本來就暈車了，再進個這麼多人似乎還沒窗戶的地方，真的難受死了，全程用紙巾捂着鼻子，都忘記當時手累不累了。之後就再也沒去過了，感覺以後也不會去了。”

程遠藝說完這些之後，文恒青本來已經結束的素描又被飛速添了一隻手和一張紙巾。他快速收拾好繪畫工具和畫本，整理好桌面。忙完這些之後，雙手垂落身體後靠，就差說一句大功告成我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