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蘅撇過臉,不忍再看他們自相殘殺,也就是這時,他注意到了身側的那扇屏風。
近看之後才發現,這高大的屏風似乎是用雲羅紗制成,用金絲銀線描邊,屏風上繡的是山川湖泊,萬紫千紅。
時蘅長久地看着那屏風上的繡花,才探頭望向屏風後。
屏風後的陳設則十分簡單,隻有一桌,一椅,一蠟,一琴。
桌子是張圓桌,桌面上隐隐約約能看見雕刻有梅蘭竹菊。旁邊則是一把搖椅,此時分明沒有人坐在上面,卻仍舊吱吱呀呀地搖晃着。
在桌子上方是一根尋常人家最常見的那種紅燭,紅燭滴落,猶如淚水,但此時卻已經熄滅了。
蠟燭旁邊則是一把古琴,古琴由檀木制成,散發着獨屬于檀木的幽幽香氣,令人沉醉不已,琴弦細長雪白,潔白如新。
看起來倒不像是常用的。
時蘅凝視着那根紅蠟燭與古琴,還有屏風和木桌上的刻畫,這些分明隻是尋常物品,可他總覺得哪裡不對勁,細細看去,卻又看不出什麼來。
喬虞年注意到了他的沉默,問道:“發現了什麼?”
時蘅輕輕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但我覺得不太對勁,很違和。”随即又苦惱道:“但看起來又很正常。”
喬虞年走近仔細看了看,确實沒有什麼,若真有,那也隻有那女子走前吹滅了蠟燭這個動作很奇怪。
前方燈火通明,唯有這處黯然無光。
他掌心燃起火焰,問道:“要不然點亮這個蠟燭看看?”
電光火石間,時蘅想到了什麼。
他低着頭,喃喃自語道:“燈火,光影,奇怪的香氣......”他想到了什麼,對喬虞年道:“是火光和香氣還有那道琴聲!”
随着他的話音落下,八條巨龍瞬間定住,随即齊刷刷擡着龍頭望向他。
這場景着實恐怖。
時蘅也是一愣,被這八條巨龍看到寒毛豎起。
但很快,一股危機感直沖向心頭,他明白過來了,顧不得其他人的詫異的眼光,一把推開喬虞年道:“走!”
身後的八條巨龍騰飛着沖過來,幸好大殿足夠寬大,再加上其餘人尚且殺紅了眼,阻礙了金龍的步伐,這才給時蘅留了逃跑的時間。
可其餘人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但他們直覺這是好事啊:金龍不攻擊他們,反而去攻擊一個無名小輩,那他們豈不是能夠趁機殺死金龍取得金珠!
于是不需要招呼,他們紛紛追上金龍。
現在的場景就變成了,時蘅在前面跑,喬虞年等三人在他身側幫忙攻擊金龍,分散注意力。
那群修士則是吱哇亂叫地使出各種手段砍殺金龍。
場面一片混亂。
時蘅邊閃躲,邊冷靜觀察着這裡的布局。
宮殿中的燈光來自九根柱子上方熊熊燃燒的火把,火光大亮,照地地面上龍影飄忽不定。
左側突然竄出一龍,長大的口中吐出幾道水劍,時蘅腰腹用力,旋身險險躲過。
水劍将一根柱子的底座擊碎了,柱子轟然倒塌。
煙塵四散,大殿中的九根柱子隻有八根了。徐子莫捂着鼻子幾個跳躍追趕上時蘅,喊道:“時蘅!你做了什麼?!它們為什麼隻追你?”
“琴聲不是給龍聽的,是給我們聽的,香氣也好,燈火光影也罷。這些東西都是為了給我們暗示,讓我們以為這就是真龍,但他們不是!”時蘅反身甩出一道禁锢符貼在将要沖上來的龍爪上,他眼中閃過一道冷光,氣息穩定,“也許就像聞人禮說的,這東西的真實身份就是早已消失不見的古龍藤蔓。”
“果真!”徐子莫還沒來得及高興,就立馬變得愁眉苦臉,“可問題是,這東西早就消失了,我們也不清楚它的弱點啊。”
一側的聞人禮道:“古龍藤蔓并沒有如今這麼強大的力量,想來是那些東西影響了我們。至于弱點,植物大多怕火,我們不妨一試。”
時蘅卻沒有這麼樂觀,如果真的怕火,這裡就不應該以火照明,但見他們興緻勃勃的樣子,便咽下了反駁的話。
畢竟聞人禮說的也有道理,而試一試也無妨。
徐子莫扔給時蘅一個玄階極品的百鱗護甲道:“那你注意,先拖着點,我們去把這個消息告訴其他人。”
說罷,正要離開,卻聞喬虞年道:“你們兩個去,我留在這裡幫他。”
這種情形由不得他們多言,雙方隻略一點頭,便分開了。
那幾條龍果真是盯上了時蘅,見徐子莫兩人離開也沒分給他們一個眼神,仍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時蘅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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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莫和聞人禮畢竟是三大宗的弟子,更别提徐子莫這人還是萬成宗的大師兄,其餘人自然願意賣他們一個面子。
見他們阻止,便紛紛停下了動作。
徐子莫此時到真有點大師兄的風範,他冷靜下令,讓夏微帶着幾名弟子從旁輔助時蘅,不要讓他丢了性命。
聞人禮自然也分了幾個弟子前去。
徐子莫這才将時蘅的發現和聞人禮的想法告知衆人。
衆人對此表現不一。
畢竟如果徐子莫說的是真的,他們合力将這龍殺了,得到金珠的必定不會是他們這群人,到時隻怕是這兩大宗門的人搶去了。
但這樣想的也是少數,多數人看得分明——就算是按實力劃分,九枚金珠也輪不到他們。
更别提這金龍威力巨大,他們死了快七十人,才殺死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