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蘅的心不由得沉了沉,他對着衆人道:“既然人都不見了,那就直接去找找這個秘境的主人問問看吧。”說着,就直接從腰間取下畫卷。
其餘人見了,雖然不明白,但還是紛紛照做。畢竟如今這裡沒人,唯一能夠找到的,也隻有常壽了,除此之外,大家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趙東豐看了看還在昏迷不醒的雷天威,自知其餘人現在大概看他們很不順眼,隻能咬咬牙,取下了他的畫卷,鋪在地上,廢了全身的力氣,才将雷天威送進去。
道道光芒閃過,地上的十來人被卷入畫中消失。
風卷起一片枯葉,慢慢悠悠地飄遠了,随着風将它吹得越高,時間飛快回溯,周圍風景變化,枯葉豐盈起來,變成了嫩葉,最後落在了一杯茶水裡,蕩起了一圈圈漣漪。
常壽垂目看着茶杯中的樹葉,手中的動作微微頓住,眼中神色不明。
他又将茶杯放回原位,合上了茶蓋。
“你們來,所為何事?”
衆人面對這個年輕版的常壽,有些不适應,一時也摸不着頭腦。
時蘅面不改色,恭敬道:“木源村中的人,全都消失了,不知道常前輩可知道這是為什麼?”
“是麼?”常壽摩挲着茶杯的邊緣,不在意道,“消失了便消失了罷,左右不過一些魂魄罷了。”
時蘅覺得有些不适,但還是道:“前輩,村中人都消失了,那我們的任務如何完成?”
“我讓你們保護村子,并不是保護村子裡的人。”
這是什麼話?保護一堆房子?時蘅沒控制住,忍不住反駁道:“可村裡的人都不在了,一個空村子又有什麼需要保護的?”
“時蘅。”花滿樓趕緊出聲制止,怕他再說出什麼不合适的話惹惱了常壽,到時候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常壽是出題人,也是這個秘境的主人,自然他說什麼是什麼。保護村子和保護村子裡面的人,又有什麼區别?
何必在意這些東西,平白沾惹是非?完成了任務不就行了。
時蘅怎麼不明白這個道理,可是他想着那些人,又想起了那一道禁锢魂魄的陣法。
村民何其無辜,死了也就罷了,還被魂魄還被抓住禁锢在這裡,月月不得安生。
而如今就連魂魄也不知去向了。
時蘅攔住身側神色冰冷,想要出手的喬虞年,見常壽還在毫不在意地擺弄他的茶具,隻感覺有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活生生要将人憋死了。
但最終他還是彎腰行禮道:“抱歉,是在下無禮了。”
花滿樓見他這樣,稍微放下心了。但她又覺得時蘅不像是這麼輕易妥協的人。
果然,很快,她就看見時蘅擡起頭,目光直視着常壽,不容人躲避,柔軟的嘴唇卻吐出了讓人心驚膽戰的話:“可前輩,既已無禮,那便容在下問個清楚罷。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将木源村衆人困在這裡?還有,他們的魂魄可還在這裡?”
花滿樓:“?!”我就知道放心不了一點!
這一瞬間她想了很多——徐子莫一根筋,估計還覺得時蘅雖然魯莽,但所作所為并無問題,而喬虞年如今處在聞人禮那個藥物的副作用中,幫不上什麼忙,至于聞人禮……花滿樓還是有些信不過他。
所以還得她自己來。
正在花滿樓深吸一口氣,上前想幫時蘅圓個話的時候,就聽見常壽哈哈大笑。
隻是這笑裡不像是開心。
“你膽子好大,就這麼問我,不怕我一氣之下殺了你和你的朋友們?”
時蘅聽了這話,就知道村中人應當是安全的。
他松了口氣,面上仍舊波瀾不驚,直言道:“我能感覺出來,前輩對村中的人沒有惡意,甚至還在保護他們。所以我問,也不至于惹上殺身之禍,至多被驅逐出秘境得不到傳承和靈劍。可不問,我于心不安。”
“好一個于心不安。”常壽站起身,走至他面前,眸色深深,仿佛不見底的漩渦,“我且問你,你可想要成仙?你可想登上那通天之途?”
時蘅被問得愣住了,這有什麼關系麼?
他一時間躊躇不定,不知道常壽要聽的是什麼樣的答案。
若說不想,那不可能。能夠來秘境之中曆經艱難險阻求一份機緣的,誰不是想要更近一步?
可要說是想要成仙,時蘅卻真的沒有想過怎麼遠的事情,他現在隻想避免夢中凄苦飄零的結局,成不成仙,又哪裡有這麼簡單。
常壽會想要聽到這個回答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