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田柾國在客廳面面相觑的感覺有些奇怪,很久沒見其實心底的氣早已随着時間淡去,然而這裡是闵玧其家,她可以接受和闵玧其單獨相處,可以接受和田柾國單獨相處,可一旦三個人處在同一空間中,總有一種說不上的、心底癢癢的錯覺。
“你幹什麼去?”他看着金向昭從沙發單腿站起來要走的架勢,掌心摁住另一條還沒擡起的褲腳,“我去幫忙。”她回答得理直氣壯,沒有什麼比現在和田柾國大眼瞪小眼更壞的事了,相較之下,似乎和闵玧其呆在一起還能輕松一些。
“你會做飯嗎?”田柾國癟嘴,“不會就不要幫忙了。”他剛要拉着對方重新坐回自己身邊,在肚子裡翻滾了好幾圈的話題總算要說出口,闵玧其又毫不留情拆他的台,“會不會剝蒜,金向昭。”
故意的,甚至都沒有看田柾國一眼,水珠順着掌紋滑落,闵玧其看似沒有起伏的表情,心卻忐忑地等着對方回答。是點頭,他松了口氣,露出那副溫和的笑,“過來幫忙。”
得到解救的批準,金向昭微眯眼掙脫開田柾國的手,跳着走了兩步才回頭看了對方一眼,是憋不住的偷笑,她心情好的時候就是這樣的表現,田柾國沉下臉,闵玧其可以令她心情好?明明從前毫無交集,為什麼才過去多久,就好像換了世界。他後悔了,當初答應幫忙的時候,就不該好心推這位哥的聯系方式。
金向昭剝蒜的速度慢吞吞,強迫症不留下一層衣,闵玧其餘光裡觀察着她的動作,嘴角不由自主上揚,“在家也經常是剝蒜擔當嗎?”
“内,經常幫媽媽剝蒜。”媽媽嘲笑過金向昭的廚藝,隻能吃水煮的東西,一旦碰上會冒油星子的菜式,她就會狼狽得手忙腳亂,所以每次需要幫忙的事,哥哥負責切洗,她便負責從陽台的土盆中挑選幾棵媽媽種的香菜、以及剝蒜。
嗯…看來是很好的家庭氛圍中成長的人。闵玧其默下論斷,金向昭這樣理所當然慢速度的細緻活,也隻有媽媽願意耐心等待。一瓣、兩瓣…他數着對方伸手放在料理台上的蒜瓣,整個人蜷着腿蹲在垃圾桶邊神情專注,和寫歌時的嚴肅一模一樣。
田柾國靠近的時候都沒有腳步聲,金向昭沉浸在自己的工作中沒有注意到,還是闵玧其收起砧闆的動靜才引起自己擡頭,“你會做飯嗎?”
“少裝,明明吃過我做的飯。”
“阿尼,那明明主要都是哥哥做的。”金向昭對他掠奪功勞的行為表示不贊同,擡手往料理台放上第三瓣,下意識揮開鼻前飄下的薄衣。
“還有什麼我能幫的嗎?”田柾國發問,闵玧其在忙着起鍋沒理。
金向昭轉了下眼珠,忽而仰頭笑,“有啊,幫我剝蒜吧。”亮晶晶的眼眸盯着自己,好像拒絕的話是一件絕對殘忍的事,可田柾國心底清楚對方隻是想逃開他以及正在預熱的油鍋。
金向昭成功脫身了,洗手間傳來嘩啦啦的水聲,田柾國捧着兩顆還是完整的蒜頭,與闵玧其對視幾秒,相顧無言。
“洗手液在那個白色的瓶子裡。”闵玧其朝金向昭的方向喊了一聲。嘿,怎麼都把他當作空氣,田柾國哐哐把兩個蒜頭解決,也隻得到闵玧其一句,“沒有她剝得細緻。”
“哥你以前可不會這樣貶我。”
“隻是在說實話。”
“真是可怕的嫉妒心。”田柾國舔了下唇,嘴角微抽,“我也隻是在說實話。”
“呀!怎麼臉都耷拉着了。”幾滴水珠嘣到面頰,金向昭自動甩幹着手,見田柾國沒有反應笑容逐漸收斂,“歐巴,你怎麼了?”
心跳,就像一拳亂砸在鋼琴鍵上,他感受着無序嘈雜的震耳欲聾回蕩在胸腔,眨眼頻率都慢了一拍。
“米安内。”金向昭抽過餐桌上的餐巾紙趕緊捂上他的臉,也就幾滴水珠吧,生氣了嗎,她猜不透田柾國那個呆住的表情。洗手液是檸檬清香的,相比自己還殘留着蒜味的指尖,他突然沒了勇氣去握對方的手,“消氣了嗎,公主nim。”
“啊?”突兀的話題轉換金向昭一下沒接住,“消氣的話那就陪我洗手吧,不知道方向在哪兒呢,剛才可是代替你幹的活。”
“kk歐巴是小孩子嗎還要别人陪着洗手。”
“以前我偷偷陪你去便利店的時候也不是——”
“呀!說好這件事要爛在肚子裡的呢。”
“kk胃不好還要總吃冰激淩,每個口味嘗一口剩下的都進我的肚子裡。”沒等金向昭提醒,他已經習慣性擠出一團洗手液,他怎麼會不知道闵玧其洗手間的位置呢,也隻有心軟的她才會一路跟着,“這件事你哥哥到現在都不知道吧,明明保證過要控制零食量的。”
“田柾國我現在真的好想把你打回部隊。”
“呀,怎麼叫全名。”
“田柾國,準備吃飯。”又是全名,闵玧其不分青紅皂白就支持金向昭的行為,他皺了皺眉,話語裡像是藏着關心,“好好把手洗幹淨。”尤其是剛才牽手的那隻。
金向昭完全沒有意識到兩人之間的暗流湧動,有免費的飯吃她就樂意,兩個人三個人都無所謂,隻是當她率先拉開椅子坐下時,兩人壓上椅背的手頓時收力。大學時專業課老師說過,通常對坐型的職場位置是正式會談,鄰座是上下級關系過近、斜座是最平常的閑聊。
田柾國按照習慣幫她擺好了餐具,闵玧其分完三個碟子,同樣不知道金向昭的腦回路在天馬行空。身邊是田柾國,對面是闵玧其,她倒吸了一口氣,果然前輩就是前輩的距離。
“想什麼呢?眼神都放空好久了。”闵玧其看着田柾國熟練的一套動作一言未發,照着印象中她喜歡的口味做的,曾經田柾國和金碩珍他們聊天時時不時提到的,雖然自己表面上不在聽,卻還是記住了。
“喔,剛想起來一會兒要給哥哥發消息。”金向昭卷着面條,小心翼翼呼了口風。吃不了太燙的,闵玧其不動聲色在心底記下一筆,收回眼神裝作不經意地開口,“哥哥?”
“對啊,哥哥。”正低頭和意面做鬥争的金向昭沒注意到闵玧其的微妙變化,還一本正經地解釋,“我有一個哥哥的,親的。”
“你和他解釋什麼?”看着闵玧其那一手撐着下巴,眼尾彎起,明顯是心滿意足的表現,哥哥?第一次被叫哥哥吧,前輩。田柾國嚼東西的勁兒都不免加大了力道。叫碩珍歐巴、泰亨歐巴都能忍,唯獨對于闵玧其那一句又被繞進去的“哥哥”,他又冒火了。
“莫?”
“玧其哥不喜歡别人叫他太親近。”田柾國壓低嗓音,半捂着嘴同金向昭強調,“所以别叫他歐巴。”
不喜歡太親近,好像确實,是有距離感的對座,每回在制作室時也總保持着一個電腦的距離,可她沒有叫他歐巴啊,金向昭一臉無辜,“知道了。”
“知道什麼?”闵玧其打量着正嘟囔半邊腮幫子又是慢吞吞嚼東西的樣子,無奈吐氣,“他說的都是錯的。”他微晃了下腦袋,視線輕掃過田柾國,而後落定金向昭迷茫的表情,“别人無所謂,但你不一樣。”
金向昭下意識擡頭,措不及防撞進闵玧其的眼底,“什麼…不一樣?”
“心跳的頻率。”他笑着看向田柾國,語氣輕松,“是吧?”你也知道。
氣氛倏地凍結了幾秒,金向昭緊盯着闵玧其的臉,腦袋突然有點冒熱。他說自己不一樣,金向昭喜歡禮尚往來,尤其明顯對自己特殊的人,她樂意回饋每一點熱情。
“前輩,這周我要回家休息。”幫忙把餐具放入水槽,金向昭和闵玧其說着悄悄話,“這周的指導課就不來了噢。”
“回家?釜山的家?”
“内。”她點頭笑着,“我隻告訴你一個人了,前輩。”
“嗯,周末愉快。”涼水沖在手心,闵玧其緊抿嘴唇,回頭對上那顆突然探出的明顯腦袋,原本繃着的表情有了一絲裂痕,“怎麼了?”
“前輩,想笑就笑嘛,為什麼總憋着呢。”金向昭問得認真,闵玧其腦海中理智的弦瞬間崩壞,觀察着她苦惱的表情呼吸一緊,“難道對我不可以微笑嗎?”
“哦,原來喜歡我笑啊。”他擡手揉了揉金向昭的發頂,比起小心翼翼撥開鬓角的那一回,這一次明顯用力了些。什麼不一樣了,金向昭眨了兩下眼,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心跳的頻率,她想。
“哥,今晚我能睡你家嗎?”田柾國沖進來的時候又是悄無聲息的,他咬着嘴角,眼神堅定,“wuli公主什麼時候回家呀?”
什麼時候回家,第二天清晨。金向昭甚至連闵玧其都沒告訴,所以田柾國又是怎麼知道的。要不是哥哥突然的表情變化,她還沒有發現不遠處站着的人影。
“我也回家,怎麼了嗎?”田柾國對上金向赫直視的眼神,心是虛的,嘴是硬的,“釜山也是我的家,我們順路。”
金向赫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他瞥了一眼毫無反應的妹妹,心下了然,“我們走吧。”他攬過金向昭的肩膀,用力推着向前,“向昭和他在同一輛列車上都不知道嗎?”
“車廂這麼多呢。”金向昭抿唇,“我還以為他會留在前輩的家裡,沒想到原來也是回家休息。”
“前輩?哪位前輩?”哥哥瞬間察覺不對勁,不放心回頭,正對上田柾國挑眉的笑容,還故作姿态地揮着手道别。
“向昭買新的手表了?”紅燈等待的間隙,他不經意投來目光問起。金向昭低頭回着手機消息,含糊地應了一聲,“嗯,别人送的。”
—順利回到韓國了哦^^
—我們向昭不在首爾嗎
:回家兩天!
—okok,所以上回說起的那個冰箱訪談節目考慮得怎麼樣,導演組又問我了哦
:我嗎,真的合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