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瑪露又說:“而且,如果單單論力量,明明就是佩特黎仗着你的強大和你的年少,任由他控制家族。”
“沒有這回事。大家隻是分别負責不同的事務而已。佩特黎大人所經曆的事情……都是我承受不起的事情,但他卻會為了大家……”
“你很敬重他。”瑪瑪露有些擔憂,“可他對你的行為态度,不是過激的就是矛盾的。”
“這是有緣由的……我母親的痛苦就是他的痛苦,因此,他愛我母親勝過愛我。”羅爾羅培的臉上流露出複雜的悲傷。
什麼?這是什麼意思?
茫然,驚慌,警醒!瑪瑪露想起了佩特黎的警告,“我們不能再深入他的事情了。請你和我說說除他以外的事吧,再提起韋德梅爾傑大人的話,我也要哭了……”
“诶?别啊,我不是這個意思……”
瑪瑪露用自己的切身經曆給羅爾好好上了一堂課。
現在他們要從細微之處入手,比如改掉羅爾羅培和人對話時的各種扭捏的小毛病。
“是的。我想你也注意到了,不過現在你已經和我熟起來了,都不怎麼臉紅了。”瑪瑪露說。
“但我……其實對誰都臉紅,隻要是陌生人都這樣。”
瑪瑪露忽地感到有些失望。
“這……臉紅的話,可能有的人覺得這樣害羞很可愛,但更多人會覺得,‘有什麼好臉紅的。’反而會嫌棄吧……而且,我長相平庸,算不上讨人喜歡的樣子。”羅爾羅培又搓起了衣角,瑪瑪露立馬打了他的手一下。這種行為,就是在明晃晃地告訴聊天對象“我很緊張,我缺乏自信”,隻要抓住了這一點,想怎麼拿捏他都行。瑪瑪露告訴他,這些下意識的肢體語言動作間接表達了他的内心想法,外人才能憑此意識到他的膽小。
“原來是這樣……”羅爾弱弱的回應她,很難想象他單薄脆弱的人形僞裝下是毀天滅地的巨獸。
“安排一下時間吧。隻要你有空,我就來找你。”瑪瑪露的心裡浮現出一種奇怪的成就感。
“謝謝你的指導,瑪瑪露。我第一次以這種角度看待問題……感覺自己完全變了個人。”
談話結束後,羅爾将瑪瑪露送至她的房間門口,二人告别時已是黃昏。她推開門,卻未見迎上來的兩隻小雀——是還在圖書館裡泡着嗎?寬敞的房間寂靜無聲,有時候這樣一個人呆着也不錯。
她随性地癱在座椅上,看着窗外天光漸暗。忽然聽見另一側窗台傳來聲響,一團灰影試圖從窗縫裡擠進來。瑪瑪露起身,把卡住的灰先生從窗縫裡扯了出來。
“主動來找我的小兔子先生,今日有何貴幹?”她把灰放到書桌上。
“我是來道歉的~”它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今天本來想找羅爾玩,沒想到你們在一起聊天,挺少有的~所以沒走開,偷偷聽了全程……”
這麼一說,每次灰來拜訪的時候,如果不是它推窗發出的聲音,就算是瑪瑪露也察覺不了它的存在。它的隐匿能力很強。
“你有什麼感想?”瑪瑪露笑問。
“原來我不在的時候還發生了這種事啊~我要去揍佩佩一頓,等我好消息。”灰的前後轉變之快引得瑪瑪露偷笑起來。灰歪歪腦袋,兩隻兔耳晃動着,開口道:“我想說的是,你現在的處境和我一樣了。”
“什麼?”瑪瑪露恢複冷靜。
“羅爾反倒成了我們的把柄。因為我們是他的朋友,不會想讓他傷心的。”灰抱臂歎息道。
“你知道些什麼?”
“我覺得你肯定也注意到了,因為很反常……羅爾的性格軟綿綿的,他卻能在三年前的戰役裡痛下殺手,毀掉原本在這裡的人類國家。”
“你想說,不是他做的?但他卻背上了整起戰役的惡名?”
“也不能完全這麼說,雖然那的确不出于他的意願……”
“什麼意思?雙重人格幹的嗎?”瑪瑪露想起他右眼那枚雙瞳,當她被那隻眼睛凝視時,她有一種正被另一個人看着的感覺。
“不……”灰搖搖頭,“羅爾當時并沒有自己的意識……是佩特黎精神控制并取代了他,用他的力量毀滅了那個人類國家。”
瑪瑪露瞬間脊背發涼,格拉西亞那句“我太畏懼那個人了”在積壓淹沒已久的記憶裡回響着。
灰猶豫地繼續說:“而且……羅爾并沒有關于這件事的記憶,我當時被佩特黎支走了,沒能陪在羅爾的身邊……等我回來發現這件事後,我也不敢跟羅爾說。”
灰耷拉下耳朵,低聲說:“因為……羅爾如果知道發生了這種事,他絕對承受不了,他會慚愧得自殺的……佩特黎知道我是羅爾重要的朋友……”
什麼?自殺?!
佩特黎竟敢用羅爾羅培及怪物家族的命運與灰的保密能力對賭?!
這簡直就是在刀尖上跳舞!他肯定清楚羅爾羅培和韋德梅爾傑對家族的重要性!如果不是他十分相信灰對羅爾的情誼,那就是他習慣于這種命懸一線的絕境!
“糟了……!”瑪瑪露感覺腿軟,她顫抖着自言自語道,“羅爾,羅爾他還在外僞裝成了文員進行工作……如果他聽到了那些普通人的流言蜚語……知道了自己……不行,我,我感覺他沒有辦法怪罪到佩特黎頭上……”
“……正因如此,我想請求你的幫助,瑪瑪露。”灰異色的銀灰眼中閃爍着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