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着他,思緒突然飄的很遠。
自那日醒來,一晃又是三月。
你們兩人心照不宣,對那個朗朗雨夜閉口不言。
你吃不準鐘離記得多少,自然不會提及。
隻是鐘離自那之後,半點也不曾追究,讓你頗有些心虛。
你拿起茶盅,指腹摩挲着杯壁上彩繪的精巧花鳥紋,思緒飄的很遠。
鐘離擡眸看了你一眼,隻當你太無聊,便又低頭,細嚼慢咽地用飯。
玉京台一事後,七七纏着你,要拜師,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兒睜着水潤的玫紅色眸子,小羊羔般輕輕拽着你的袖子,期待着看着你。
這讓你很難拒絕。
你拗不過她,便索性應承下來。
隔了幾日,魈醒來,身子剛剛見好,便幾次追進政務廳。
少年不善言辭,每每說不出什麼,隻言恩重難報,請鐘離遣他任務。
璃月那時基建如火如荼,注重内部發展,自我提升,安詳得很。一時竟沒有諸位仙人用武之地,更枉論夜叉。
鐘離幾次勸他休養,無果,隻能派他伫守政務廳,做些傳遞文犢的瑣事。
初時,魈每次遠遠瞧見你,便會繃緊肩背,僵硬地點頭,一句話都說不出。
你心知緣何,很是落寞了一陣子。
你沒什麼秘訣,惟以真心換真心,便鼓起志氣,每每經過,便要挑逗他幾句,把給七七帶的果脯糕點塞給他,要他去送,每每待他回來,便笑眯眯地揉揉他的頭。
你是鐘離身邊人,是璃月備受尊崇的仙衆,鐘離對你的信重毫不掩飾。
初時懵懂局促的少年僵硬着,雖本能的排斥,卻也不敢拒絕。
日子一天天過去,少年從最初的排斥和不安,慢慢變得放松下來,後來值守政務廳,見慣了,便也會主動打招呼,幫你提過重物,隻是還不習慣被當作小孩子。
後來熟悉起來,便間或遣他陪七七去采藥,七七模樣可愛,性子又軟,頗得衆人喜愛。
雖說算是任務,魈也很是照顧七七,每每出行,幾乎寸步不離。
衆人看在眼裡,也逐漸和他熟絡起來。
魈不再和政務廳前的青石磚玩木頭人,雖說仍然寡言少語,但還是不喜人煙,偶有局促。
隻是一點。
平日還好,若是七七也在場,魈便斷然不肯被人揉腦袋。
一切仿佛都再好不過。
何況,此時的魈尚未修行成氣勢迫人,清冷淡然的降魔大聖,你又勉強占了個長輩的名頭。
稍稍調侃,便有趣的緊。
你拿着茶盅,不禁笑出聲來。
鐘離無奈的看向遊離天外,突然樂出聲的你。
“在想什麼?”
“在想魈。”
鐘離收拾碗筷的動作微妙的頓了一下。
“不覺得很可愛嗎?”
你回過神,雙臂交疊,枕在桌上笑。
很随意,很坦然地樣子。
鐘離眼睫垂下。
“魈天資卓絕,假以時日,便可庇佑璃月萬家燈火,可愛一詞似乎不太妥當。”
“有什麼關系?”
你滿不在乎地回道。
“帝君還為璃月開疆擴土,護這浮世一隅千百年。不也挺乖巧可愛的嗎——每次我帶來的藥茶都有好好吃掉。”
鐘離輕輕勾了下嘴角。
“莫要胡鬧。”
你笑起來,舉起雙手求饒。
午後罕見地起了一陣風,鐘離站起身,将門窗打開,天穹有些昏蒙,像是要下雨。一陣風貫進來,混着冰鑒散發的冷氣,吹的你舒适的眯起眼睛。
“暴雨将至,你該回去了。”
你懶洋洋地趴在桌案上,一動不動,從額前瑣碎的發絲間瞧他。
鐘離神色淡淡,眉眼是天生的威嚴肅正,聲音卻沉穩又溫和。
“今日政務已畢,既吃了藥茶,我也該好好休息一番。”
聞言,你終于不再賴在案上,目光清亮,眉眼間盡是流轉的笑意。
“帝君說的,仿佛帝君不去休息,我便會賴着不走一樣。”
鐘離不言,靜靜地看着你,一雙金眸隐約浮動着笑意。
你面不改色,豎起兩根手指。
“我還有兩件事要與帝君商談。”
鐘離斟一盞茶遞給你,掀起衣袍,坐在你對案。
“一則,我覺得是時候考慮反攻奧賽爾了。”
你一字一句,說的認真堅定,字句如驚雷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