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直視着那雙三尺秋水般的眸子,那張與你九分相似的面容褪盡血色。
可她緩緩搖了搖頭。
你錯愕一瞬,思緒轉得飛快,沉吟一番,試探道:
“那便是本該如此……我是例外?”
那女子僵立在原地,沉默不語。
是了,你越想越覺得有理,按今日形勢,鐘離遠赴東海,若陀鎮守璃月,隔絕内外通信的大陣普一落成,便幾乎扼殺了所有歸離集求援的希望。
隻除了你。
本該作為璃月外敵,固守荻花洲的夢魇魔神,卻作為友人,來尋塵神歸終,莽莽撞撞地闖進命運的天網,像是遊走在錦囊中的一把尖錐,随時可能破囊而出。
你一錘定音。
“我可以改變命運。”
女子便在這樣笃定的聲音中嘴唇微動,勾起一抹苦澀的弧度,似笑似歎。
“你問我為何要攔你,你可知凡篡改命運者,會是怎樣的結局?”
她神情凝重,柔婉眉目間浮上三分嚴厲,聲音很輕,落在你耳朵裡,卻像是雷公舉以重錘,驚雷滾落。
“天理懲以誅劫。”
你靜靜地立在原地,沉默半晌,笑了一笑。
“區區莽螭,不足為懼。”
“……”
螭好沒面子。
“我并非此意,螭或許不足為懼,你身處曆史之中,先前種種行為已是觸動命運的脈絡,好在影響不深,尚可矯飾,可歸離集一事不同以往,是錨定曆史的節點之一,無可篡改,一旦妄動,一定會引來天理的目光,屆時你會……”
“會死。”
你剪斷它的話,眸光清正,微微勾唇。
“我該放任終歸逝去,以求自保,是麼?”
話音微微上翹,比樹梢淺薄的绯色還溫柔。
可溫柔裹着冷漠,笑意掩去不耐,花樹間晨露寒涼,冷意戳人心肺。
你并非真的不知曉後果。
你有些不耐煩了。
女子不安地攪起手指,抿了抿粉唇,聲音有些幹澀。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說,也許還有别的法子。”
“說來聽聽。”
“……譬如通知岩神……”
你冷笑一聲。
女子惴惴不安的摩挲着袖口,很是愧疚的樣子,你眼角餘光掃過她的臉,心中莫名沉悶,深吸一口氣。
至少就目前來看,這人雖疑點重重,言語間多有遮掩,一番行徑,倒像是真心為你考慮——也隻是為你考慮。
歸離集和歸終,不在她關心範圍以内。
“抱歉……我是說,多謝你為我考慮。”
你擡起眼簾,目光越過她,望向遠處業火殘垣,忽然覺得沒有必要氣悶。
你早已做出選擇。
“隻是我意已絕,歸終同我,亦友亦親,待我是極好的,我既有絕不會袖手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