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語間,灰發少女古靈精怪的模樣躍然眼前,叫你内心的浮躁沉靜下去,眸子微彎,淌出一點笑意來,聲音亦是柔和下來。
“不怕嗎?”
你失笑。
“怕的。”
你坦然承認,負手而立。
女子頓了一下。
“可你執意要去。”
遠處滾來一陣熱燙的風,夾雜着火星和黑灰,拂到你們面前,叫薄如蟬翼的結界擋了去。
你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
“璃月子民,從無抛親棄友,貪生怕死之輩。”
你笑了一下,玄色絲縧高高揚起,眸光清朗,一字一句,輕且堅定。
“我任性慣了,此生甯踏絕路,不苟生門。”
女子眸中映着你的身影,少女梳着單螺髻,柔順厚實的白發束在腦後,似玉壺傾落,淺似琉璃的杏眸熠熠生輝,面若芙蕖,皮膚白皙,眉眼間從容不迫,一襲郁金紅裙潋滟生光,分明要去赴一場生死險局,語氣卻既無怨憤,也無膽怯。
你眸光灼灼,滿是對友人的擔憂,聰穎如你,定然察覺到了方才所言的種種玄機,卻能強按思緒,着眼當下——同初來璃月那莽撞懵懂的少女已是截然不同。
你并非報曉春意的一枝紅杏,而是被人悉心愛護着,向陽而生的蒼木。
于是她也眉眼彎彎,笑意舒緩地搖搖頭。
當真是叫人慣壞了,魔神戰争殘酷如斯,你這一身洋洋意氣竟未有半分挫傷。
可若有這樣的決心,未必不能與天理相對。
她故作淡然地瞥了艾利歐格一眼,心下微動。
若借此機會将你留下……
你頂着女子愈發慈愛的目光,摸摸鼻子,頗有點莫名其妙的尴尬。
“好,我且與你直言,天罰之威,挫骨斷筋,審魂斷魄,哪怕是魔神之軀,也難過此關,多有所損,九死一生,你可知曉?”
她突然嚴肅,像個教書先生,一闆一眼地問。
“……自然,比我想象中還好些。”
女子便滿心柔軟地笑起來。
“如此,你去吧。”
你并未離開。
領域掌控權雖已易至你手,可展開領域卻需要極為複雜的權能應用,你傷勢未愈,權能受限,否則從一開始就不會被艾利歐格奪取領域,若是此刻離開,恐怕許久都不能再踏進來。
你面色溫和,笑意溫潤,心下冷靜地考量着。
相較于現實,領域内時間幾乎凝滞,而這女子顯然知之甚多,且對你抱有善意,錯過這個機會,你心底許多疑惑恐怕再無人可解。
說到底,艾利歐格在此姑且可以理解,這女子來曆不明,實力低微,卻也能潛入夢境領域,本就過于不合理。
待你離開,雖不能随意進出,卻能自外封鎖領域,屆時也不怕兩人逃逸。
你想了想,往前一步,拉住女子的手,展顔一笑,眸光清亮亮的,聲似晚風,言如春潮,像是終于忍無可忍的薄刃,寒光淩冽,劈開柔軟的假象。
“不急,閑聊許久,還未請教閣下名諱”
你慢慢地說,緊緊拉着對方倏然僵硬的手指,不許她分毫退卻。
“又是如何,出現在我的領域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