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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華皎然,深濃似霜。
你将鐘離按在榻上,除去外袍,翻出一床薄被蓋在他身上,掖好四角,熄去燈燭,單手托腮,撐在榻沿,靜靜地看着他,黑夜中,琉璃似的眸子清亮如一汪粼粼的清泉。
你與他初見時,岩槍爍金,珠玉四濺,滿目蒼翠中,隻有他肩背最挺直,氣度玉石般俊逸,一眼望去,山河為之傾倒,蒼松翠竹不足與之比拟。
若陀對他的評價絕非虛言。
自律克己,堅定剛毅。
你擡手,手指虛虛地落在他沉靜的眉眼之上,停頓片刻,一點夜露似的銀光劃過泛涼的空氣,似銀魚抖一抖長尾,沒入他眉心之中。
微蹙的眉宇漸漸舒展。
你呼出一口氣,輕手輕腳,掩門而出。
要瞞過鐘離進入政務廳絕非易事。
政務廳是鐘離處理璃月機要事務所在,設有結界數重,雖與你不會有什麼阻攔,但卻與鐘離神識相連,貿然闖入,恐生警戒。
隻能從正門走了。
月華漸隐,璃月城内飄灑起細密的雨絲,庭院内草木岑寂,瓦檐前水珠滴答。
兩名千岩軍肩背筆直,立着長槍,一左一右立在殿門前。
你迎面走過去。
兩人見到你,停下行禮。
你的目光掃過他們——是白日陪你一同取餐的兩位,隻是此刻氣質與白日迥然不同。
兩人目光雪亮,面色嚴肅,一身銀甲被細密的雨絲洗出清光。
你笑了笑。
“今夜落了雨,怎麼不到檐下去?”
兩人中瘦削些的那位上前一步,拱手道:
“我等尊帝君谕令,不敢擅離職守。”
他略一皺眉,問道:
“不知閣下深夜造訪,所為何事?”
你揚一揚手中令牌,木牌簡樸,邊框凹下去,以金粉敷之,紋路回旋往複,簇着濃墨寫就的“準行”二字。
那人接了,翻來覆去的檢查。
“帝君令我來取一樣東西。”
你見兩人面面相觑,随口問道:
“可有什麼問題?”
一直悶不作聲的那名千岩軍嘿嘿一笑,撓了撓頭,一掃嚴肅模樣,将令牌遞回給你。
“沒問題,帝君的牌子咱還能認不出?隻是這天這麼晚了,又下着雨,帝君咋突然要找東西啊?”
另一人也看過來。
你拎起令牌收進袖中,神色坦然。
“待帝君酒醒了,我替你問問?”
兩人皆是吃了一驚。
“帝君吃醉了?”
你嗯一聲,走到門扉前,示意兩人往旁邊站站。
“我趕着回去,還有什麼問題?”
兩人:……
您都趕着回去了,我們還能有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