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楹突然覺得,此時的沈槐安,都散發着一種名為溫柔的氣質。
她覺得奇怪,卻又有些歡喜,好像他們的關系終于更近一點了,應當算是很好的朋友了吧。
“但你們若與我同行,大可不必耗費心神,兩眼一閉一睜,舒舒服服地就到靈月澤了。”元若的那抹怒氣不知何時沒了,面上又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樣。
“多謝你了,狐狸妖王。”沈槐安應了下來,調侃了一句,又很快把這句話堵了下去。
“但是得勞煩你等我們一日。”
他看向楚楹,眼裡笑意更甚,而後再眨了兩下。
楚楹心裡一動,他在給她時間告别,同婉玉說清楚,與貓妖解開誤會,讓她能一身輕松地離開徐州。
她低下頭,心底有說不清的情緒,在翻滾着。
“師傅他,還好嗎?”楚楹忽然想到了念珠裡師傅的面容,面目關切道。
元若的笑意慢慢減弱,竟看不出有什麼情緒了,他開口道:“還算不錯,在等你。”
清緣和若瑩,都在等你。
但他眼裡很快又溢滿笑意,擺擺手道:“不着急,不差這一時,你有什麼事便去辦吧。”
沈槐安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見他不再說話,笑了一下,便對楚楹道:“走吧,回去休息一下。”
楚楹心裡還想着師傅,沒多想便點了點頭,回身打算走。
身後的聲音卻叫住了她。
“若瑩她……這些年過得還好嗎?”
元若的聲音聽不出什麼,其實很淡然很平靜,仿佛隻是随口一問,問一個故人的過往,問她是否幸福。
可楚楹聽出了他話裡深深的關切……和擔憂。
原來他也想問。
楚楹轉過身來,笑得極為具有安撫力,她的眼裡潋滟生光,靈動地像是春日的晴光,隻要她綻出光芒,便能讓所有人都沐浴在她明光之下。
她聽見自己極為認真的聲音,在給對面那人一個定心丸:“阿瑩她過得很好,她過得很安穩很順遂。”
聽到這話,元若的表情放松下來,沒有再說什麼,隻是笑着擺擺手又點點頭。
楚楹卻覺得還不夠,她想了一會兒,将記憶裡若瑩的身影尋了出來,找了一副更好的說辭:“但她也很想家,這些年,她一直找不到家。”
元若的表情定住了,定在了最放松的那一時候,但他隻愣了一下,很快便釋懷起來,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知道了,回吧。”
他沒等楚楹離開,自己倒是先轉身走了,走得筆直端正,一點也不似他表面看起來的那般輕浮。
楚楹卻安下心來,不再看他,而是扭頭對沈槐安笑道:“大人,我同婉玉告個别就走。”
“不急。”沈槐安扭頭看了元若一眼,又低下頭對楚楹笑道。
很溫柔,真的很溫柔,不對勁,也真的不對勁。
難道記憶的恢複還能改變人的氣質嗎?
楚楹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但還是沒想出所以然,幹脆就看向身邊散發着濃厚明媚氣息,并準備去買糖葫蘆的人,開口道:“大人,您在念珠裡看見了什麼呀?應當沒有同我一模一樣吧?”
“嗯?我嗎?”沈槐安止住了去往糖葫蘆的路,聽了這個問題,似是極為短暫地陷入了往事,又掙脫開來。
“我看見了……以前的我。”他說完這一句便立刻去買了兩串糖葫蘆,不給楚楹反應的機會。
待回來時,也沒等楚楹開口,便将糖葫蘆放在了楚楹的面前。
“有些話,我還不能說,但日後你會懂的。”沈槐安嘗着嘴裡的酸甜,笑得燦爛,又舉起手腕,将紅繩浮現出來,對着楚楹揚了兩下。
我們是有緣分的。
楚楹再一次愣了神,因為眼前的這個沈槐安,真的就是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就像是身旁有親朋相伴,心有志向往之,前途一片光明的少年,就像是生活幸福,無憂無慮,心底充滿善意的少年。
很燦爛,很熱烈。
也許這便是以前的他吧。
楚楹心裡也歡喜起來,不為别的,隻為他。
“那我便慢慢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