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人不明白大人的意思,小店絕無違法之事啊。”
袁可成眉角汗水都要留下來了,陳萱兒拿出手帕輕輕擦了擦眼淚,帶着期盼的目光怯生生朝江見月望去。
她早就知道大震的女人有那種難以啟齒的磨鏡之好,隻是事已至此,也容不得她再顧忌什麼貞潔、清白一說,瞧着女人似乎是個大有來頭的,為今之計也隻好攀附上這位貴人,才能免于宛如玩物的處境。
她回憶着曾經賞花宴上貴女們看外男的眼神,不得不學起曾經自己不屑的妖媚姿态,忍辱負重,她對自己說,自己這是在忍辱負重。
“低下頭去,不許說話。”
江見月被她盯得一陣惡寒,怪吓人的,叱責一句,眼瞧陳萱兒委屈地低下頭不再朝她擠眉弄眼,于是她瞥過頭去繼續跟掌櫃的談話。
“難道您竟然忘了赤杯的美德?”
大震是赤杯的大震,作為一個以信仰聞名的強大宗主國,律法由君主制定來維系皇室統治,赤杯的美德則是淩駕于律法之上,需要人人遵守的戒律。
輕描淡寫的一句反問,讓陳思空也忍不住打哆嗦,即使椒都多年來祭子誕生稀少,但它仍然屬于赤杯的地上神國——大震的一部分,陳思空哪裡還不明白什麼貴人的路子,這分明就是一位喬裝出行的祭子大人,這位江賢姊,本身就是一位貴人。
問題是,赤杯這麼多年都沒有在椒都宣揚過,祂的美德又那麼多條,她怎麼知道一時半會違背了哪些?
就像是人人都司空見慣、習以為常的事情,突然讓她找出不對勁的地方,這也太難為人了,然而左相還在不悅中,讓左相長時間不悅時間很不妙的事情。
袁可成欲言又止,絞盡腦汁思考,終于憑借她靈光的大腦在看到名冊序列時明白了什麼,是生育力。
赤杯是繁衍的象征,孕育生命也是女人的特權,再不是大震戶籍,她們也有繁衍的能力,輕視繁衍力,就是對赤杯不敬,将擁有生育之力的人送上拍賣行,這是對赤杯的蔑視,足夠任何一位祭子震怒,讓她們當場向赤杯贖罪。
完球,死定喽。
袁可成面如死灰,她不禁埋怨地看了陳思空一眼,你這是哪是領了位貴人進來,分明是送了位閻君過來,這下定是要被送去見赤杯了。
不過,袁可成又看了一眼陳思空,想到了什麼,這位大人要是隻是想來幹掉對赤杯不敬的賭場人員,完全沒必要繼續跟她們說話,聰明的智商占領了高地,袁可成很快明白,這定然是因為這位大人有什麼需要她們代為效勞的事情。
她就說天無絕人之路。
“大人教訓的是,都是小人一時糊塗,這邊即可改正,隻是眼下時間倉促,震律屬民要求苛刻,不便安置幾位上君,多有要請教大人之處,還望大人多加指點。”
袁可成笑着将陳萱兒的身契呈上,“其他三位上君的身契小人也會盡快取來,還請大人稍等片刻。”
江見月覺得她很識時務。
“掌櫃何必這麼謙虛,您請快去快回。”
掌櫃的感覺到左相的目光在她和陳思空之間權衡,她不敢想這位空降的大人到底是什麼想法,她隻想盡快離開這個地方,她彎下腰深深行禮,慢慢後退,知道走到房門口才轉身,露出陰冷狠戾的眼神,飛快離開。
眼下房間裡就隻剩下了江見月、低着頭不知道想什麼的陳思空和重新燃起火熱目光的陳萱兒。
“大人~”
陳萱兒再度鼓起勇氣,蓮步輕移,美貌少女嬌滴滴的撒嬌,即将貼到她身上來了。
江見月急中生智,“你把這張身契來去看看,瞧瞧名單上這些人有沒有你認識的。”
眼看陳萱兒注意力被身契吸引,接過名單仔細回憶起來,江見月才松了口氣,這陳萱兒也是個奇人,神經粗到一點都不怕左相。
看起來也是個識字的。
“你以後改名叫陳玄。”
什麼陳萱兒,穿來時日尚淺但已經被大震深深腌入味的某位左相認為這名字跟她們大震畫風一點也不符合,放在一起怪怪的。
陳萱兒…陳玄一愣,腦子轉了兩下,小心翼翼開口,“可是‘菩提隻向心覓,何勞向外求玄。'的玄?”
呦,還是個讀過書的。
江見月更滿意了,雖然她想留一個被當做商品的外域人打聽打聽椒都地下黑市内情,但讀書人交流起來更方便一些。
“好好聽話,自有你的好處。”
江見月說完不再搭理陳玄,繼續去看拍賣,另一張座椅上的陳思空從江見月不再掩飾的語氣裡隐隐察覺到自己上了賊船,眼下隻想安撫住這位來曆不明的客人,去找袁可成好好商議一番。
“江賢姊初來乍到,一定沒吃過我們椒都的特色,此地離名膳樓正近,且讓我吩咐店家送兩道好菜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