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銜牌差數,在個位數和兩位數兩番拉扯以後,差數穩在兩位數了,十一十二。
昨天,胡人内部有第四王妃今天午後要來胡市的消息流傳,一些藏着實力沒有上過擂台的胡人,紛紛在這個時間段來報名,要在自家王妃面前展示勇武。
譚晗站在了預定位置上等候。
秤上放了一個新木盒。
譚志繼帶着妹妹們,每個人都投上一吊錢的彩頭。譚令馳看到上兩個場次的木盒的銅錢都是一堆,自己大哥最少了,投下一吊錢以後,再拿出一吊,要往裡扔。
旁邊負責維持秩序的虎骧衛兵卒,專有一人,眼睛盯着看客投彩頭呢,譚慕妍眼疾手快,抓住譚令馳又拿出來的一吊錢,嚴肅道:“忘記我和你說的規矩了嗎?”
譚令馳用稚嫩的嗓音委委屈屈的道:“我的錢,我要都給我哥哥,為什麼不允許?”
後面鄭熒熒攜了鄭焞來,也要給譚晗助威。
譚晗不能離開他等候的位置,隻能呵斥譚令馳,道:“聽話!”
譚令馳更委屈了,大大的眼睛晶瑩起來。
譚慕妍一把抱起譚令馳,就像抱幾歲的孩子一樣,一手抱腰臀一手抱肩背,豎着把他高高的抱起來,與鄭焞擦身而過,離開人群,抱到一個人少的角落,才放下他,道:“姐姐問你,家裡新雇的廚娘做的飯菜,好吃嗎?”
譚令馳吃了兩天,每頓都吃得多多的,道:“好吃啊。”
譚慕妍微彎下腰道:“廚娘除了照顧我們平日的飲食,二哥每日單獨吃藥膳,沈大夫開的膳食單子,又瑣碎又費功夫,為此,娘給廚娘加了工錢,每日八十文,這個工錢,咱們雅溪手藝好的老木匠師傅做活兒,也隻是這個價格,這都是有手藝的,沒有手藝的人出去給人做工,也隻二三十文一天,可能還不管飯食。今天,那些上台打擂的人,如果連赢三場,三場彩頭注滿,他能賺到十二兩銀子,這要是去做工,得幹五個月,還得保證天天有活兒幹,才能賺這十二兩銀子。”
“就是沒嬴一場,也能分個幾百文甚至是二兩銀子。你看上擂台的人,是為漢胡之間的榮譽而戰的嗎?是,也不全是,一文錢難倒英雄漢,也是為了賺錢來的。”
“為了這些錢,他們願意上擂台挨打,若是彩頭無限加高,你放兩吊錢,他放二兩銀子,他再放二兩金子,沒人經得起這麼多銀錢的誘惑,為了金子銀子,他們可以拼命,要麼你把我打死在台上,要麼我把你打死在台上,這就是拼命。”
“擺個擂台是為了聚聚人氣,為了向彼此展現一下勇武之氣,現在兩國和談,沒想見血。”
人來人往的,這些露骨的刨白也不好讓人聽見,譚慕妍扶着譚令馳的肩,都是附在他的耳邊輕聲說的:“你也大了,不是三歲,是八歲,咱家略有些錢财,也隻是有些而已,你要懂尋常日子尋常人的艱難,日後才能出去做事,和你哥哥們繼續掙家業,把譚家做大做強,知道嗎?”
譚令馳是小兒子,日常難免受寵些,沒在金銀銅錢上放過心思,但他是個好孩子,譚慕妍這麼循循善誘,仔仔細細的和他講明白其中的道理,并不把他當小孩子看待,還對他期待很高,譚令馳已經明白過來了,臉微臊道:“姐姐,我知道錯了,我會乖乖的,我也會快快長大,和爹,和哥哥們,給家裡賺銀子。”
“不止是銀子啊?”譚慕妍時時不忘催譚令馳上進,道:“你若是塊讀書的料子,你要去讀書,去科舉,去做官,這才是最好的前途。”
“嗯……”譚令馳重重點頭。
擂台那邊,人群中爆發出巨大的呼聲。
譚慕妍拍拍譚令馳的肩道:“快點回去了,我們還要擠回去。”
擠回去,是另一個擂台打鬥到白日化了,譚慕妍站在自家哥哥擂台的前方第一排了,看不到那邊的情況,隻見銜牌差數又拉大了,十三。
這邊擂台上,兩個人像兩頭公牛一樣的在角力,最後胡人暴喝,把人平推出圈。
譚晗上場。
胡人也顧不得禮數了,活動着上一場把人鎖死的雙臂,抹一把臉上的汗,就像一頭投入戰鬥的公牛,頭壓低,肩背拱了起來。
“這個人太壯了!”譚志繼擔憂的道,人高馬大,腰似鐵捅,手掌拍過來,蒲扇一般。
譚晗一直在閃避,不和他直接交手,要是被他控制住,不用多餘的招式,他用蠻力就可以把他轟出圈外了。
“來啊,來啊!”譚晗站在圈子的邊緣,挑着眉招手挑釁他,又身如快豹,在圈子邊緣不斷的移動身形。
胡人沒有那麼蠢,他甚至都不上當,他就用眼睛盯着,一圈又一圈,盯着都要頭暈了,譚晗沖了上來,胡人也暈得煩躁,撲了上去,兩人一番打得忘我,譚晗突然停手,往回一蹦,抱拳道:“承讓!”
胡人這才回過神來,他出圈了。他踏踏地面,說了一句胡人的髒話以後,還是回了個禮,下去了。
“哦哦哦!”譚令馳高興地在原地直蹦。
人群中也發出歡呼,之前那個人兩連勝了,幸虧出現了譚晗擊敗他。
人流流動到擂台後方,投彩頭的地方,把譚晗第一場的彩頭投滿了,基本上所有人順手把第二場也投了。
譚慕妍和譚志繼都沒有時間對譚晗說什麼鼓舞的話,第二個胡人上去了。
還好,這一個是正常體型,不是上一個,壓也把你壓死了。
不是,譚晗重重摔在地上,護住頭滾動,才躲過去驚險的一腳。
譚芳時拉住譚志繼的袖口,害怕道:“大哥,我不敢看。”
譚慕妍死死的盯着,鼻尖沁出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