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栎算是平安落地了,鄭焞放開了趙栎站起來,趙栎還躺在地上失神,目光愣愣的随着鄭焞轉動。
鄭炘已經狂奔過來,先叫了一聲阿弟。鄭焞皺着臉,這是在地上打滾,他感覺到了從臉到全身的髒污,髒得不舒服才這樣,他輕輕的搖頭,表示自己的身體沒有大礙。
鄭焞就越過去,單膝跪地,去扶趙栎。
譚晗從鄭焞的後面,看見他的衣裳,右側摩爛了一片,走近了,很自然的動手,從右側的肩骨摸到右臂,首先确認骨頭有沒有受傷。
鄭焞自己轉動胳膊,輕輕的道:“哥,沒事。”
這一聲‘哥’不知道是向誰說,因為眼前,鄭焞,趙栎,譚晗,三個人,都圍着他,鄭焞都視之為兄,待之以手足之情。趙栎被鄭焞扶起來,他人還沒有站穩,就撫上鄭焞被砂礫劃破的臉,觸之小心翼翼,像這世上最名貴的珍寶,因為太過珍貴了,磕碰出了一點瑕疵,趙栎就心疼的無以複加,說不出話來。
麻錦和譚庭栖在旁邊,他們面面相觑,單膝着地,垂頭道:“臣等死罪。”
譚晗反應過來,緊随其後擺出同樣請罪的姿勢。
趙栎的視線這才從鄭焞的身上移開,含着謙和的笑,先把最近的譚晗攙起來,再去攙起麻錦和譚庭栖,道:“是孤大意了,與諸位無幹。”
其他在場的人,如颍國公世子,武安侯,鄧定方等等,紛紛被趙栎這一下展現出來的氣度所折服。
樂陵郡王,是資質不行,文不成武不就,但是他也不需要有所成就,自有文武百官可以驅使,他要培養的,是氣度,是胸襟,是能容下天下人才的氣魄。
颍國公世子上前笑道:“今日打和,我和毅霖就一人出一半,請諸位在玉津苑暢快一日。”
馬球場隻是玉津苑的一個部分,它是一個大型的北方園林,有山有水,有美食醇酒以及優伶,是一個銷金窟。
趙栎笑道:“我來做東,今天誰也不許走。”
衆人當然是欣然赴宴,在此之前,各位打了整場馬球在風沙裡浸着,埋汰的樣子,得先收拾收拾。
還有鄭焞,不是他說沒事就沒事了,得讓大夫看一下。
他們打馬球,大夫就備下的。
鄭焞除了衣物,隻見後背蹭紅了一大片,特别是右肩蝴蝶骨的位置,表皮磨損,又紅又青了一大塊。
“若是夏日,敞着傷口,過一日就收斂了;現在這個時節,每日換三四次藥,一兩日也收口了。”一個發須花白的大夫,謹慎的向趙栎道。
鄭焞不耐煩的嗯出一聲,若不是被哥哥們壓着看大夫,這點小傷,他還不想上藥,過幾天就自愈了,上了藥身上沾染了藥氣才難聞……現在髒髒的也難受,鄭焞直接走過去,去洗澡了。
有一個随從跟進去,趙栎叫大夫也跟上,他比大夫還操心,囑咐着,說仔細些,不要碰了水。
鄭炘便将跟随他的,一個年長的随從也派進去,又請趙栎也去洗漱。
趙栎匆匆洗過了出來,鄭焞也洗好了,換過幹淨的衣物,敞開着領口露着半個肩背由着大夫上藥,一邊的鎖骨,精緻的曲線全部展現出來,還有緊實的胸肌,半露半隐在衣襟。鄭焞自己對着鏡子,對着臉上的劃痕擦藥。
不想用藥還是要用的,這快過年了,總不好臉上挂着彩過一個年。
趙栎從鄭焞的身後繞到身前,他自然知道,也從來沒有把鄭焞當女子看待,就算鄭焞面若好女,裝扮成女子在南邊做的那一出,趙栎也是覺得,一個匪頭而已,盡可以派人除了他,何必做出那樣的犧牲。若有人拿女子比着鄭焞,輕蔑他,趙栎還要為此生氣,但是這一刻,趙栎身臨其境了。
此刻的鄭焞,給了趙栎一種女子對鏡理妝描眉的錯覺,臉上的傷痕,無損鄭焞一絲美貌,反而多了一分妖冶。
當年,譚慕妍就說過的,鄭焞臉上有了傷痕,像妖紋浮現一樣,他這個人平日很溫和的,臉上沾染血色,就多了一層野性的魅力,給他的美貌,賦予了強烈的沖擊力。
趙栎,心若擂鼓。
皇太孫沒有嫡子,他作為長子,不管他的資質怎麼樣,他都被賦予了厚望,作為下下一代的儲君培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