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抹消術式帶來的影響就得消耗咒力,但我不能挪用吸收來的詛咒。”
“而鬼母沒了我的掌控也會失去目标,我隻好解決掉它。”
夏油傑默默地想着怎麼解釋,卻聽五條悟冷不丁地問出一句:“傑,你還在和它連接着。”
他平靜地回道:“為了封印。”
看似牛頭不對馬嘴的話,卻已道明了真相。
“沒有東西能封印一個失控的鬼母,但有我就可以。”
鬼母不具有靈魂,也沒有實體,就算是大名鼎鼎的獄門疆也困不住一個接近虛無的存在。
可夏油傑有。
所以他重新與鬼母建立起了聯系,要在遺忘掉所有前,連帶着自己和鬼母封印。
“我不後悔,悟。”
“都到最後了還不說真話嗎?”
五條悟冷冷的聲音叫人無法相信他将面臨的是夏油傑的徹底離去。
夏油傑所講述的聽起來就像他面對着無解的局面選擇了放棄,可對五條悟也僅僅像聽起來了。
畢竟六眼看到的,遠比任何人多得多。
可絕大部分人相信也已經達成了夏油傑的目的。
“悟,有時候真相并不重要,一些秘密必須深埋在死人的心裡。”夏油傑歎息着說,“我們承擔的都太多了。”
他依舊倔強地說着:“你答應過老子的。”
久久的靜默後,黑霧慢慢地凝聚成了人形,化出的手飄蕩着撫過了五條悟的鬓間。
“抱歉,悟,我要食言了。”
他承擔着的東西壓倒了他,所以他不能将這份負擔承接到五條悟身上。
他不能讓五條悟成為下一任怪物,扭曲的命運也必須在謊言中回歸正軌,即使他燃盡自身啟動的火車無法踏上選擇的分岔口......
“那為什麼要做出許諾呢。”
沙啞的聲線讓黑霧拂過發尾的手頓在了空中。
看着泛紅的眼角,他本不該跳動的心髒卻在此時一抽。
殘忍過頭了啊。
說出口的謊言越多,他也越發遺忘了初衷。
說一次謊言需要用無數次來填補,到最後便也忘記說出第一個謊言是為了什麼。
于是他忘了一開始,他隻想讓悟不再傷心,結果傷害悟最多的,也是他。
......
夏油傑覺得自己好傻。
傻到無可救藥。
傻到最後隻給自己留下了兩個選擇。
一廂情願地用謊言填補最後的窟窿,還是功虧一篑地道出真相。
靈魂喧嚣着,告誡着自己真相意味着什麼,讓自己考慮後果,想想五條悟将要面臨的處境。
可偏偏有那麼一處,露出了他真實的一面,在渴望理解與同伴的一面。
黑霧随之動了。
就像擁抱一樣,頭搭在肩膀上,雙手圍繞過身體。
“悟,我送你一個禮物吧,就當我的道歉了。”
三朵桔梗花悄然出現在了五條悟的後頸,含苞待放的花朵中收納着真相。
“我會把自己封印到刀裡。”夏油傑後退了一點,雖說黑霧的人臉上完全沒有五官,卻總叫人覺得他在笑,“我一直都在。”
衆人凝神看着鬼母一點點消失,遺留的黑霧不停地聚集在向五條悟消失的地方,似乎是被什麼東西吸收着。
一抹黃昏出現在了天與地的交界處,陽光灑在了平靜下來的土地。
天亮了。
最後一點點的黑霧進入了刀内,一聲輕響後,刀鞘嚴絲合縫地封閉了刀身。
他們左右看着,隻瞧見了站在刀前的五條悟,連夏油傑的半根頭發絲都沒見到。
赢了,但不會有人歡呼。
英雄還是瘋子,或許從來隻有一線之隔。
五條悟在死寂中緩緩地擡起了手,摸了摸唇。
冰冷卻又柔軟的觸感似乎還在,可帶來這一切的主人不會再回以任何的答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