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樣。”蘇遠城意味不明地笑笑，随即輕聲道：“先前黎同學放學時對月月多有照顧，什麼時候有空來家裡坐坐，也好謝謝你。”

不似兩個女生的糾結，黎厭神色正常，一口應了下來。

蔺玲玲的家在另一邊還是最遠，把她放下後，又送王瑤回家，正巧碰到了她的那醉鬼父親。

醉醺醺的男人正因為鑰匙對不準孔洞而大發脾氣，小巷那狹長的走道突然巨響，引得周圍的鄰居開始罵罵咧咧。

王瑤心裡有猜測，那次的毒打給她留下了心理陰影，一想起那個男人，渾身僵住都走不動道。

察覺到她異樣的蘇昭月扒着車窗輕聲問：“瑤瑤？”

見對方沒回應，蘇昭月跟男人打了招呼後就下車，挽住對方的手：“巷子沒光還挺黑的，我送你到家門口吧。”

想要拒絕的王瑤在觸及到那抹溫暖的時候猶豫了。

如果有人跟自己一起回去的話，那個男人是不是會在外人的面前裝裝樣子？

而且蘇昭月很厲害的，說不定還能幫幫自己。

但畢竟是個喝醉酒的成年男性，在酒精加持下沒有任何的理智，萬一激怒了他連累了蘇昭月怎麼辦？

猶豫間蘇遠城跟黎厭都選擇了下車，蘇昭月拍拍還沒反應過來的王瑤，露出安撫性的微笑：“别怕。”

她溫暖的掌心好似能給人無窮的力量，定了定神的王瑤點頭。

蘇昭月扶着人穿過小巷的時候，在昏暗中打量着這破舊的地方。

被人鎖在路邊，都已經生鏽壞掉的自行車，蒙灰的車坐墊都已經歪了；還有成堆成堆的的垃圾随意丢在這，逐漸被堆砌成一座垃圾山，散發着怪味。

這裡沒有路燈，沒有監控攝像頭。

唯有經過住戶樓時，有房間裡開着昏黃的燈，憐憫這裡的黑暗，分來一點光明。

這裡的隔音效果并不好，誰要是大些聲音，鄰裡都能聽見。

有輔導着孩子突然大叫的父母，有吵架的夫妻，有隐隐的煙火氣，還有忿忿不平，大聲埋怨的聲音。

那聲音裡帶着醉意，時不時還伴随着砸門的巨響。

旁邊的王瑤緊緊抓着她的手臂，蘇昭月瞬間明了聲音的主人是誰。

王瑤在居住樓中間的二樓，樓梯似乎被壓縮過極矮，說是一樓也不為過。

爛醉的男人本來正癱坐在地闆上，聽到王瑤低聲喊自己，明明從地上撐起來的時候身體搖搖欲墜，卻仍舊擡起手往女生的方向甩去：

“你這麼晚回來，是不是要把老子凍死在外邊？”

“你以為你帶了這麼多人我就不敢打你了？”

巴掌沒能成功落下來，蘇昭月撐着對方手甩開。

醉酒的王父身子撞到門上，疼痛令他有片刻的清醒；剛想将辱罵宣洩于口，對上蘇昭月沉下來的目光，身體忍不住瑟縮。

更何況面前不止兩個人，對面人多勢衆。

欺軟怕硬的男人惡狠狠地瞪了王瑤一眼，想着等衆人都走了之後再好好教訓這個不聽話的女兒：“死丫頭，還不快開門，你是要凍死你老子嗎？”

王父罵罵咧咧的，卻礙于有人，原本要擡起的手又放了下來。

有心理陰影的王瑤下意識按照對方所說的做。

鑰匙對準孔洞，清脆的聲音響起，像是受了什麼刺激，她的動作突然頓住。

她現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看王父的樣子，等他們走了之後自己肯定又要挨打。但女生失蹤跟梁青的死都跟蘇昭月有關，對方還是玩家，自己能夠依靠她嗎？

“你在發什麼呆？”王父突然一呵斥，吓得王瑤一個哆嗦，差點把鑰匙弄掉。

“瑤瑤。”是蘇昭月的聲音。

冥冥中，似乎有什麼在牽扯。

本來對那個提示音帶着害怕的王瑤，此刻卻格外希望它能出來推自己一把，告訴自己該怎麼選。

【哇，王瑤好可憐，攤上了什麼父親啊？】

【蘇昭月不幫幫她嗎？王瑤表現都已經夠明顯了，明顯在猶豫啊！】

【别鬧了，她是個壞女人，她才不會主動去幫忙呢。】

【你們這麼高尚看什麼****直播？就算是遊戲，那也是王瑤自己的事情。主動幫助别人結果自己沾腥常有的事，吃力不讨好。】

蘇昭月靜靜地站在王瑤的身後，并沒有催促。

對方也是個女孩子，是跟自己一樣被拉進陌生遊戲裡的無辜玩家。

她會對蔺玲玲伸出手，自然也會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内對王瑤。

她尊重對方的選擇。

王瑤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那個提示音來左右自己的選擇。

遲遲沒走的蘇昭月在身後又喊了她一聲，溫潤堅定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她，好似黑暗樓道中唯一的光。

“月月。”

王瑤露出一個極為勉強的笑容：“已經很晚了，你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