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自己想要的話,他跟蘇昭月都會給予自己。
但有用嗎?
沒用。
憐憫的情緒無法讓她逃離王家,不忍的表情不能讓她脫離王建業。哪怕是憐惜,她們也隻是站在自己是個好人的角度上,觀看她的苦難罷了。
要擺脫這一切,隻能靠自己。
可這些傷疤,可以成為她的武器,為她所用。
有執行官看不下去,主動上前幫她整理衣服,套上外套。
頭發遮擋住她眼裡所有的情緒,王瑤透過劉海看到了她發紅的眼睛。她的嘴角扯出一抹微笑,似是釋懷的小心,更多的看起來很苦:“姐姐,沒關系,都已經過去了。”
蘇遠城說得對。
隻要自己把這些傷痕用對了地方,這些人會因為心疼,而順着她的思路走。
這是她強有力的武器。
王瑤在執行官們的鼓勵下,“磕磕絆絆”地講起昨天發生的事情。
昨天喝醉酒的王建業脾氣突然上來了,把家裡能砸的東西都砸了,然後摁着她打完之後,跟以前一樣自顧自地睡了。
家裡當時還剩了許多酒,她想扔掉的。但那是王建業的東西,她不敢輕舉妄動,又臨近上學的時間,就沒有收拾家裡去上學了。
從家裡勘察看,的确沒有雙方毆打的痕迹,但卻不能保證另一方沒有施暴。
謊話當然是半真半假才有可信度。
更何況,她說的幾乎是真的。
不過是王建業無東西可發洩,看到她時又開始對她動手。
想起蘇遠城說的話,王瑤掙紮的過程中,想也沒想過随便抓過一個東西砸在對方的頭上。
應聲倒地,剛才還兇神惡煞的男人沒有了聲息。
她壯着膽子伸手去試探,以為對方已經死了,慌忙之下第一時間去求救蘇遠城。
王瑤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沒選擇蘇昭月。
或許是在第一次明明可以抓住,她自己沒能抓住。
又或者是,蘇遠城總能窺探出她内心深處最陰暗的想法,卻從來不唾棄她。
那頭終于回複的短信是叫她不要急,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
以為自己被抛棄的王瑤坐在黑暗中,盯着死去的王建業。
她不明白,自己的開局為什麼那麼糟糕。
甚至她還沒有找到殺人兇手,就已經把自己變成了兇手。
就連現在,她沒辦法再面對蘇昭月,也被蘇遠城抛棄了……
茫然的王瑤聽到了敲門聲,在寂靜的夜晚裡很輕,又格外明顯:“是我。”
蘇遠城親自過來找她。
對方穿得很幹練,抛起屍來,應該會很方便。
王瑤想。
她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有這樣的想法,隻是在這一刻,她下意識将蘇遠城當成唯一能夠依靠的救世主。
對方先是轉了一圈房子,從口袋裡掏出布将一些她都沒有注意到的痕迹擦拭;包括她拿來砸王建業的煙灰缸。
他打開燈觀察,沒有在上面發現血迹,擦拭過後放在了原位置上。
然後他去檢查王建業的“屍體”。
那時的王建業還沒死,蘇遠城說他隻是呼吸微弱,加上她太過緊張,沒有探出來而已。
他把對方的生死交到她的手上。
如果想他活着,那他幫忙打電話叫救護車,自己回去,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如果想他死,那他會幫忙處理好一切。
聽到“死”這個字的時候,王瑤忍不住哆嗦了下。
比起别人,她更在乎自己。
她下定決心,要去拿刀的時候,蘇遠城拉住她,順勢将她抱進自己溫暖的懷裡:“不要怕,我會幫你妥善處理掉的。”
“明天他隻會醉酒失足發生意外,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
“你依舊是個清清白白的女孩子。”
王瑤知道,天下沒有白來的餡餅。她一邊貪戀蘇遠城給她帶來的依靠,一邊又懷疑他的别有用心。
她問蘇遠城為什麼要幫自己幫到這個地步。
蘇遠城雙手輕捧她的臉,像是捧着什麼珍寶般,那雙多情眼裡的溫情幾乎要将人困在其中:
“因為你是我寶貝妹妹最在乎的朋友。”
“你是我們的獨一無二。”
“那蔺玲玲呢?”沒由來的,王瑤覺得自己是腦子一抽,竟然下意識反問蘇遠城。
“你跟她們都不一樣。”他說。
王瑤想到了蘇昭月真實的身份,張了張口,最後又問:“如果某天,你發現月月不是你心目中的妹妹呢?”
蘇遠城輕笑道:“怎麼會呢,她是我的妹妹。”
“以前是,現在是,未來也會是。”
第二天她照舊上學,如以往一樣。
然後按照蘇遠城所說的,請求他們一起進去,發現屍體,引得執行官快速到達。
忐忑不安的王瑤擔心事情被敗露,最後卻被告知,王建業因在天台喝醉失足,不偏不倚,頭撞到了地上,後頭骨摔裂;而單車的鐵杆也直直地穿過對方的胸膛,是造成死亡的直接原因。
至于王建業為什麼去天台,也隻能用一句壓力太大,隐隐帶過對于他想要輕生的猜測。
心中的忐忑在聽到有人喊“遊長官”的時候達到極點。
在王瑤的印象裡,對方是個極難糊弄的人。
她擔心自己會在對方面前露餡。
但剛剛賣過的慘在此刻全都有了用處。
方才詢問她的執行官将人攔在了外邊。
王瑤躲在這些護着自己的執行官後邊,怯怯地看着前方的遊世群。
她還看到因為詢問完被帶出來的蘇遠城,對方溫和的笑容給了她不小的安慰。讓她覺得其實自己完成的還不錯。
遊世群看見兩人對視,再看到蘇遠城時,臉一黑,正想說什麼,就聽到有人他講,失蹤的第二名少女找到了。
同梁青一樣,對方也早就不在人世。
而找到她的。
還是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