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菜弄得很清淡,十分養胃,吃過後才覺得四肢百骸舒展開了。她沖了個澡,隻是在沐浴時總會閃現昨晚的片段,出來後都不太敢看德克斯特。
林千讓德克斯特幫她吹了頭發,洗個澡已經耗盡她所剩不多的力氣了,她現在連一根指頭都不想擡起來。
頭發被一點點耐心細緻地烘幹,一時半會兒也睡不着,林千便問德克斯特之前床上的畫去哪兒了。
德克斯特于是将小心收起的一沓畫取出,遞給她:“原來你都看見了啊。”
林千接過,哼哼兩聲:“你難道想藏起來,畫了我還不給看?”
德克斯特撈起她的手在自己臉頰上蹭:“我當時好想你。”
林千心軟軟,撓了撓他的下巴,而後一一翻看畫紙,德克斯特自始至終都在旁注視着她的一舉一動,不錯過任何一個細微表情。
然而,并沒有從中得出厭惡、懼怕或者欺騙等任何他害怕見到的情緒,林千很放松,甚至好像心情不錯,像代碼故障,他進行不了餘下的分析。
他忐忑地問:“你不是想分手嗎,為什麼又……”
同時悄無聲息地轉換姿勢,猶如蓄勢待發随時準備發起進攻,圍困獵物的獵食者。
他話沒說完就被林千雙手環上勾住了脖子,她得意地說:“因為我知道你喜歡我。”
她揉了揉德克斯特的臉頰:“我喜歡你,可是當時我以為你隻是把我當血包和食物,我做不到那麼坦然,所以才想分手。”
“現在,我找到答案了,自然就不用了。”
德克斯特在她揶揄的目光中怔愣了,他可以在一瞬間處理無數信息,此刻卻因為這幾句話而宕機,他嗅到了雪的味道,聽到了幽谷巨石在說話,海邊的椰樹被太陽撞擊骨碌碌滾下又在半途變成歐鳥撲棱飛去。
混亂無序。
他茫然地問:“答案是什麼?”
林千松開他美滋滋地躺下了:“你自己找,我不告訴你。”
林千閉着眼卻沒睡,留意德克斯特的動作,良久,床陷落了些許,他躺在身側,從背後擁住她,動作極輕,小小聲喚:“姐姐。”
林千第二天就和德克斯特返回了江城,德克斯特一言不發,默默地用視線追随她,安安靜靜地黏人,雖然不樂意但被順順毛後還是交出了林千的通訊設備,并規劃好返程。
林千劃開手機,發現自己原來這段時間是到波爾維亞“考察傑西卡總部”了,德克斯特實在有能耐,幻象加真假難辨的回複,愣是沒讓人察覺不對勁。
一切井井有條,唯一的慶幸是沒出亂子。隻不過,通訊錄裡冒出了三個奇怪備注的人。
“啧”——李卓。
“煩”——公司附近常逛的便利店的小哥。
“惡”——湯景。
人在無語的時候是真的會笑。
倒是沒直接把人删掉,就是改了備注。好在沒有出現其他傑作。
除去跨年那次,林千久久沒見到這麼多的人,覺得一切都鮮活無比,遇上公司的盆栽都要和它講兩句話。
程牧峥從旁邊陰測測地冒出:“和男朋友外出考察,就這麼高興,有沒有什麼收獲?”
他就差把“不懷好意”四個大字寫臉上了,此收獲也非彼收獲,周圍的員工都憋了笑,拜德克斯特所賜她如今耳力堪比原裝,聽見了沒憋住的。
林千正襟危坐,嚴肅道:“當然有,傑西卡總部優勢凸顯,光是管理一道就有不少值得學習之處,稍後我會總結整理出文件給程總過目。”
她沒參觀總部,倒是參觀了繼承人的古堡,不過為了不露餡她做過功課,真要彙報也沒問題。
程牧峥一副“小樣”的看穿表情,卻也沒再問。宋楚悅就沒這麼好搞定了,為此不顧剛從山卡卡裡的綜藝拍攝地趕來之疲憊,笑得鬼扯鬼扯的盤問。
“怎麼樣,我當初說的沒錯吧,我縱橫情場多年,他對你有沒有意思我能看不出來?”
林千作出小弟小弟膜拜你的絲滑小連招,為她獻上排了好幾個小時隊才買到的小蛋糕:“在下佩服得五體投體。”
宋楚悅“勉為其難”地接過,嘗了一口後眼中精光大放,“矜持”地說:“事兒辦得不錯。”
林千給宋楚悅捶背捏肩,她去了波爾維亞後,宋楚悅就替手裡的小苗苗接了個綜藝,酬金高,口碑好,小苗苗立刻扶搖直上,咖位連升,宋楚悅也春風得意。
就是地方偏了點,信号差了點,不太能用手機,所以在微信裡留下一句“千千我今兒個也是遇到天上掉餡餅了哈哈哈哈哈”,就忙得腳不沾地三天才能堪堪發一條消息過來。
宋楚悅被她伺候得爽歪歪,叉了塊蛋糕喂給林千,想起了一茬:“對了,這馬上就要過年了,阿姨那邊你打算怎麼辦,你再不帶回去,你小男朋友的寶貝就要有新男朋友咯。”
林千頓時感到耳朵被一咬,她不經意地瞟了眼自己的影子。
果然,是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