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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草台班子”是如何建成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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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時間,巨大尖利的哀嚎回蕩在樹妖自己設下的結界之中,震得人惡心作嘔。無數枝條瘋狂揮舞,将房屋砸倒,在地上抽打出深深的溝壑。

但這已經是垂死的掙紮,黑色的火焰很快焚燒了它的枝幹。它的叫聲越來越微弱,終于,結界破碎了,哀嚎也消失不見,隻剩下被焚燒的大樹——現在它看上去真的隻是一顆樹了。

澹台燼離開了火焰包裹的範圍,毫發無傷。

背後偷襲的枝條沒有出現,可他并不認為樹妖會在最後關頭突然失智,放過這樣一個明晃晃的疏漏。

那麼隻可能是——

他轉過身去。路上有過一面之緣的鬼新娘飄在不遠處,它擋下了樹妖的攻擊——她的胸口被數根樹枝穿透,鬼氣正從創口中瘋狂流瀉。

澹台燼往前走了一步。

現在不做點什麼是不合理的,他想。

但他需要——他能夠做什麼呢?

沒等他想出答案,就在這一刹那,出乎所有存在的預料,一件堪稱莫名其妙的事情發生了:

看不見的妖氣、魔氣與鬼氣發生了碰撞,空氣中蕩起無形的漣漪。

澹台燼擡手按住左眼,它正在微微發熱——他的右眼依舊能看到院落中的淩亂景象,原本漆黑一片的左眼卻恍惚映出了一片星空:它一瞬巨大,一瞬渺小;一瞬死寂,一瞬流動——

沒等他反應過來,幻象完全消散,比它出現時更快更無稽。他找不到它曾經存在過的證據。

是他眼花了嗎?

抑或是樹妖殘存的詭異手段?

火焰已經蔓延到院落各處,将所有細小的枝條都焚燒掉,穿透鬼新娘的那幾根樹枝也不例外。它們被燒成飛灰的同時,穿着紅嫁衣的新娘随之消失不見。但它不是“消散”,而是“下墜”——不知為何,它整個兒沒進了土裡。

澹台燼凝視片刻,左眼依舊冰涼,毫無生機。

他動了動手指,忽而意識到自己還握着一個不知名的東西。

他将手攤開,低頭看去。手心裡躺着的是一顆圓滾滾的石頭,像普通的鵝卵石,但很光滑,微微潤澤,像一顆小小的心。

……

失去了妖力的樹妖并不耐燒;當然,也可能是以魔氣催動的火焰熾烈非常。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焦黑的樹倒了下去。樹根成了一碰就碎的脆殼,露出下面的累累白骨。這些都是被樹妖劫掠來的女子,有些骨殖上還挂着新鮮的血絲,有些顔色都變得灰白暗沉,但無一例外,所有的骨頭都以樹幹為中心向内聚攏,那裡應該就是樹妖最初紮根的地方。

令人意外的是,那裡并不是肥壤沃土,而是……

一口井。

澹台燼踩着一地骨頭走到井邊,低頭去看那黑黝黝的洞。

井。

他側頭看了一眼鬼新娘消失的位置,心中有了些别樣的思量:

或許,鬼新娘當初說的既不是“京”,也不是“清”。而是……井?

……

微生舒到時,澹台燼還在看那口井。

空氣中滿是焚燒後的焦燎味,微生舒避過地上的碎骨走過去,也往井裡看了看。

井是枯井,井欄已經塌陷,樹根盤踞其上,一同被燒成黑灰。

他什麼都沒問。

眼前一地狼藉的院落和焦黑的枝幹,已經足夠勾勒出事情的原貌。

他隻說:“下去看看?”

澹台燼看看他,又看看井,點點頭。

他從來不愛管别人的事,可他更不喜歡有頭無尾。俗話說兩害相權取其輕,不如下井看看結局。

這時庭院裡沒有其他人。夜裡的種種詭異,随着太陽的升起,也都像露水一樣消失了。

兩個人沒有做什麼準備,直接下到井底。

井底已經幹涸許久,說不定它從來沒被當成水井使用過。角落處長了一棵不大不小的樹,周圍簇擁着一叢叢野草。隻是現在它們都枯死了,焦黑和枯黃交雜在一起,遮掩着一條往深處去的小路。

小路盡頭,是一處人為開鑿出的空間,方方正正,晦暗不明,陰冷異常。

微生舒點燃路兩旁的燭台。火苗幽幽地亮起來,不明亮,勉強能照出周遭的擺設。

他們看到了銅鼎、供桌、香爐,還有一層一層向上壘起,數不清有多少的——牌位。

這裡竟是一座地下祠堂。

一個影子站在其中一張牌位前,燭火照亮那殷紅如血的衣裙。頭冠上的金色流蘇垂在臉頰一側,她閉着眼睛,不言不動,身體接近透明。

——是鬼新娘。隻是現在的她更似一縷失去神智的遊魂。

“這是什麼?”澹台燼拿起一個牌位看了看。

牌位正面寫着一個名字和生辰八字,背面貼着一張黃符。

“冥婚。”

微生舒也看到了那張符紙,上面的咒文并非祝禱,而是鎮壓。

“以符控魂,可見心中有鬼。”

澹台燼将符紙揭了下來,随手一團。

“不是樹妖,應當也不是王家。”他把牌位放回桌子上,“那麼,是張家?”

微生舒屈指敲了敲銅鼎,“或許。”

雖然是不确定的答案,但已有九成可能:那個被滅門的張姓富商,做的便是冥婚生意。他們建起地下祠堂,以此鎮壓新娘的怨氣,同時封其天魂,讓她們意識混沌,無法轉世,直到魂魄消磨,徹底消失在天地之間。

這種事他見過太多,連歎息的力氣也已經失去。他早知道,人心的鬼尤勝幽冥之鬼。

澹台燼卻問:“冥婚——真的有用嗎?”

微生舒搖搖頭。

他看向那層層疊疊的牌位,道:“人要多麼傲慢和愚蠢,才能理所當然地認為另一個物種會遵從他們的規則。”

“你說‘另一個物種’。”

澹台燼指出這句話中的一個奇怪詞語。

他已經完全不關心那些牌位和冥婚新娘了:他不會同情和憐憫弱者,自然也不會因為這種事感到憤慨。對他來說,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深究原因沒有意義。

好在微生舒也不是随時随地準備教化天下的聖人。就算要“教”……他也更喜歡因材施教。

“人與鬼,不是進化或退化的關系,而是……異變。”他這樣回答。停頓片刻後,又問:“你知道‘生死之間’嗎?”

“我讀到過。書上對它的描述像一個巨大的磨盤。”

“對,就是‘磨盤’。活着的‘靈’死去後進入其中,直到意識完全消磨,才會被打散成無數微塵,開啟下一段旅程。人們常說的鬼,就是生死之間遊蕩的仍有意識的靈。它們早已超脫人世的規則,自成一方世界,怎麼可能再被人間的婚約束縛。”

“所有的人——”

澹台燼說到一半,謹慎地修改了措辭:“所有活着的東西,都會進入生死之間?”

“不。”微生舒想了想,說:“生前越是弱小,越容易在生死之間停留。”

他舉了個例子,“類似水和沙塵——修士借天地靈氣修煉,神明以山川為其化身,所以他們死去,往往神魂泯滅,歸于天地,就像一滴水融入大海。反倒是弱小的靈魂,它們與天地自然的關系并不密切,相當于水中的沙礫,滄波退去,反倒可以停駐——這大約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平衡。”

澹台燼沒有再問。

他看着微生舒将高處的牌位卷落下來,堆在一處,像點火之前架起的木柴。

等等。

——點火?

“你要燒了這裡?”

“我知道世間還有許多這樣的事情,也知道人性的惡毒與貪婪不可斷絕。”微生舒擡手劈碎供桌,将碎片同樣堆疊在一處,“但既然事情發生在眼前,做一點什麼,大抵好過什麼都不做。”

他回身笑道,“就算是杯水車薪,到底也還有一杯水呢。”

澹台燼也笑了一下。

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笑。

他走過去,拿起鬼新娘面前的牌位,那上面寫着四個字,“鄭氏莊貞”。他再看一眼旁邊無知無覺的鬼魂,将手中的牌位也放進了那堆等待點燃的“木材”之中。

很快,火燃起來了。

一開始隻是木頭焚燒的聲響,漸漸地,其中多了些其他的動靜,說不清道不明:像是絮語,像是嘶喊;夾雜痛苦,夾雜欣悅。

巨大的火堆旁,兩個人靜靜地看着。

火非凡火,不必擔憂窒息的風險,自然也不會中途熄滅。

他們看着煙霧一團團騰起來,又分成一縷一縷散去。陰冷的感覺逐漸消退,或許有什麼東西正在離開……隻是他們看不見。

這時,一片陰影緩緩飄過。

鬼新娘不知何時竟恢複了些許神智,似乎祠堂的焚毀對她也有所裨益。

微生舒問:“鄭莊貞?”

鬼新娘沒有回應。

她飄在那裡,一雙被血浸染的眼睛呆呆地注視着燃燒的火焰。

“不。他不是鄭莊貞。”澹台燼突然說。

他扯動一下嘴角,轉身面向鬼新娘,平穩而笃定道:“——你是鄭德茂。”

鬼新娘猛地揚起頭,那張已經失去情緒的臉上第一次露出驚愕的神色。

“你——”他說。聲音十分嘶啞,卻依稀能分辨出清朗的底色。“你怎——”

“我見過你。”澹台燼打斷了他的話,把一旁垂落的寫着經文的布幔也扯了下來扔進火堆。“二十多年前,景國的瓊林宴上,我聽見别人叫你‘德茂’——你是天佑四年的狀元,鄭德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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