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遙走到院外。
這處宅子極為安靜,妹妹正在歇息,她在桌上留了一張字條後便走出院子,一直都在宅門前都沒有見到旁的人。
直到她想打開宅子的大門。
一個侍衛出現在她身邊,姜念遙不知道他之前藏在何處,她望向他,直接開口:“世子在哪兒?我要見他。”
侍衛猜到姜念遙的打算,并不驚訝,點頭稱是。謝久淮此前吩咐過,若是姜念遙提出想要見他,那便讓她見。
侍衛沉默地打開門,帶着姜念遙走到門前的一輛馬車上。
姜念遙上了馬車。
她仍不知曉謝久淮如今身在何處,也不知這是要去哪裡。她想要掀開馬車上的簾子看看外面的景色,卻被車上的仆從制止。
“世子說,馬車上的簾子不能動,夫人隻管安心等待。”這仆從一字一句說完謝久淮吩咐的話,低着頭,全然小心翼翼的模樣。
姜念遙收回手,沒有說話。
過了約有半個時辰,馬車停了下來。她還未下馬車,已經聽見外面的喧嚷聲。
這裡比她與姜欣媛所住的地方熱鬧許多,街上有各種攤販的叫賣聲,還有孩童嬉鬧的聲音。
可等姜念遙下了馬車,竟看到這條街上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她仔細一聽,這才分辨出那些聲音都是從臨街傳來的。
姜念遙心中的疑惑也隻存了一瞬,一種難以克制的擔憂和膽怯随之浮現在她的心頭——她很快就能見到謝久淮。
這裡便是謝久淮在見湖城的住所。
姜念遙站在馬車外,擡眼望面前的這處宅院,單從外面看,與她們所住的那處宅子沒有太大差别。
姜念遙往前走了一步。
那将她帶過來的侍衛這才又出現在她面前,這侍衛話很少,一言不發地向門房出示令牌,然後将姜念遙帶進門。
姜念遙一邊走,一邊細細看這裡的環境。
北地的宅子與京中有很大不同,沒有太多亭台樓閣,也沒有用來增添韻味的曲折回廊或者繁複假石,一切都從簡布置。從正門進入,她可以一覽無餘地看到整個正院。
院中站着一排侍衛,他們腰佩長劍,身穿盔甲,目不斜視地站在那裡。
謝久淮應是有客人求見,侍衛将姜念遙帶去側屋,讓她現在此處等候。
有仆從上前給姜念遙倒茶,不過姜念遙接過茶後,将茶杯放到桌上,沒有喝茶。
她心中堵得難受,完全沒心思喝茶。
姜念遙一直在這裡等候,不知來客還要與謝久淮說多久的話。直等到她的雙腿有了麻意,正悄悄動一動雙腿時,忽然聽到旁邊正屋傳來一聲怒喝。
“我才不信我們會一直敗仗!那群北狄人欺人太甚!”
這聲音很陌生,姜念遙猜測這人應該是軍中的将領。
這人怒喝一句後,聲音止住,應是聽謝久淮說了幾句話。
不過姜念遙聽不到謝久淮的聲音。
她靜靜坐在那裡,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正當她耐心等待時,房間中又傳出另一道聲音。
“我們軍中定是混入了北狄的細作!若是不嚴查軍中那些人,我們隻怕會一直敗下去!”
聽到這話,姜念遙心中一跳。
“如今都是什麼時候了!現在這種境況下嚴查軍中,隻會人心大亂!”剛剛說話那人立刻反對。
“你怕什麼?難道你覺得查細作會查到你自己頭上?”
“我哪裡怕了!你不用帶兵上陣,天天守在後方,當然無需考慮這些事!”
……
這兩人竟直接在謝久淮面前争吵起來。
不過他們也沒能吵幾句,就被謝久淮出聲制止。
直等到争執聲慢慢緩下來,姜念遙終于聽見正屋傳來開門和關門聲接連響起。
仆從從外面走進來,不需要他開口,姜念遙已站起身,擡步走去正屋。
到了這個時刻,她反而平靜下來。她知道總有這麼一天,他們二人總要見面。
江不回還活着,這對她來說就已足夠了。
姜念遙心中如此想着,可真見到了謝久淮,望着屋中坐在椅子上那個熟悉的身影,她的心中一陣鈍痛,似乎連手指都在疼痛。
謝久淮正在看着她,他的眼神中已沒有他離京前對姜念遙的溫和。京城中兩人相處時的溫情一掃而光,屋中彌漫一種古怪的氛圍。
他看着她,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世子。”姜念遙也努力平靜地看向他,她隻說了這兩個字,就停住聲音,不知道該繼續說什麼。
霎那間,謝久淮的眼神變了,寒氣像是北地冬日的寒冰,凍結在姜念遙的身上。
姜念遙立刻暼開目光。
她怎麼會不明白謝久淮生氣的緣由。
他不想聽到她喚他“世子”,那她還說什麼。
謝久淮?
還是江不回?
房間陷入一陣凝重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