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姜念遙在兩個護衛的陪伴下往謝家軍營趕去。
她心中焦急如同火燎。
如今天色已暗,他們原本應該先找個地方歇一晚,可是疫病一事太過急切,他們必須盡快趕去那裡找到梅不危。
姜念遙從未感覺時間過得如此慢,她一心隻想快些見到梅不危。
她甚至忘記了周圍的黑暗和北地的危險,也忘記了她原本打算趁着戰事未起快些回中原。
如今疫病還未影響太多城池,他們必須要更快找到止住疫病的方法,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北地的夜晚很危險,但蟄伏在盤竹城中的疫病更加危險,讓他們無暇顧及自己的安危。
等到他們好不容易趕到謝家軍營外面,姜念遙下了馬,幾乎脫力暈倒在地,她這才察覺到自己有多麼疲累。
她忍住腳底鑽心地疼,往軍營門前走去。
軍營中很安靜,姜念遙身旁的護衛拿出令牌,守軍仔細辨認,又問過他們的身份,這才讓他們進入軍營。
得知姜念遙便是謝久淮特意回京與之成親的那位國公府娘子,他們不敢怠慢,聽她想要見少将軍謝湛,急忙派人将她帶去主帳外。
那兩個護衛一直陪在姜念遙的左右。
主帳中還點着燈,帳中隐隐傳出說話聲,但從外面聽不見裡面的人究竟在說些什麼。
謝久淮這才剛帶兵前去永吉城,謝湛今晚必定擔憂得睡不好覺。
帶領的人将三人一直帶到主帳外面,隻是他們沒能走進去。
帳外站着兩個身姿挺拔的守衛,将姜念遙和身旁的兩個護衛一起攔在門口。
這裡并沒有盤竹城外那麼昏暗,附近燃着火把,姜念遙清楚地看到守衛目光中的防備。
謝湛應是在裡面和人商讨要事。
那個年幼的護衛立刻向面前的守衛解釋:“我們世子夫人有要緊的事要告訴少将軍。”
“那也得等着。”守衛這才得知姜念遙的身份,語氣緩和許多,稍稍歎氣,“少将軍正在發怒,北地又出了事,今年恐怕不安穩了。”
姜念遙聽到這話,心中微微一動。
“不知世子夫人要向少将軍禀報何事?”守衛接着問,“可是北地的戰事?”
他心中有猜測。
姜念遙輕輕搖頭,不肯再說什麼。
他們在帳外等了片刻,但帳中的交談一直沒有結束的迹象。
姜念遙心中焦急,自然在面上顯露出來。
她身旁那個年幼的護衛更是急到站不住腳,在主帳門口來來回回走,一圈一圈地繞。
在被繞暈之前,守衛終于松口:“你們是很要緊的事?不如我去通傳一聲。”
姜念遙沒有說是什麼事,一直跟随她的護衛也沒有說。
開口說話的守衛與姜念遙對視一眼,瞬間明白對方眼神中猶疑的來源。
他心想,他們擔憂的恐怕是一件事。
“我這就去禀報。”想到這裡,守衛立刻進了帳中。
片刻後,帳中的交談聲止息。
姜念遙和護衛被帶進帳内。
主帳裡的空間比她想象地更大,帳中點着幾盞燈,她能清晰地看到前方的擺設。
她先是看到了帳中的那張桌子,繼而注意到桌子上的地圖,地圖上有很多标記,看來剛剛謝湛應是在與部下商讨戰事。
而此時正站在桌後的那人,應該就是這些年一直跟随定遠侯在北地駐守的謝家少将軍謝湛,他是謝久淮的堂兄。
這是姜念遙第一次見到謝湛。
他一身盔甲還未換下,但眉眼中的溫和打消了盔甲和長劍給人帶來的威懾。他的氣質并沒有戰場厮殺帶來的攻擊性,反而稱得上儒雅。
謝湛與謝久淮截然不同,他看起來像是讀書人,不像是舞刀弄槍的将軍。
隻是,他的眼睛有些泛紅,看起來心事重重。
姜念遙不動聲色地觀察完對方,走上前行禮。
謝湛堪堪反應過來,他雖沒見過姜念遙,但通傳的人已經說了她的身份。
事情太突然,姜念遙沒有過多寒暄,直言道:“江湖名醫梅不危此前來了北地,聽聞她一直待在這裡的軍營當中,不知她如今可還在這裡?我有一件事想請梅醫師幫忙。”
謝湛聽到這話,沒有說話,甚至沒有任何反應,直接愣住了,仿佛在出神。
姜念遙一看他這副反應,心中覺得古怪,想要開口提醒。
她還未來得及說話,帳中陰影處突然傳出一道雄渾有力的聲音。
“世子夫人為何要找梅醫師?”那人問,“是誰受傷了?”
那人一邊說話,一邊從陰影處走出來。
姜念遙這才看到他的樣貌,這人身材高大,站在那裡仿佛一座小山,眼下的傷疤更顯他的威嚴。
看到對方的面容,姜念遙心中一跳,下意識低下頭,遮擋住自己的臉。
她曾經見過此人。
這人是謝湛身旁的趙副将,這些年一直都在北地。
三年前,她曾在北地的冰天雪地中見過這人。
雖說當時她戴着面具,但她仍然害怕現在被趙副将認出。
謝湛依舊沒有說話,而趙副将見姜念遙不回答,又将這話問了一遍。
“你為何要找梅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