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吧,還愛,你就惦記人家長得漂亮,你從小就喜歡漂亮的。”馬志強能不知道同一條褲子穿大的兄弟是什麼德行,這話聽聽就得了,真聽進去,他轉天又和人家好上了,這裡外不是人的還不是自己。
“這次她再哄我回心轉意我也不會回頭了,漂亮姑娘有的是,我要追求這個新來的女同志。”
馬志強白他一眼,拿牌壓他。
孫建國見馬志強不搭腔,他一個人跟唱獨角戲一樣,心裡不是滋味,一個勁的說自己一定不再重蹈覆轍,又說新來的那個是真好看。
馬志強充耳不聞,他算計着接下來的出牌策略,打定主意要赢他一把,完全沒對新來的女知青有多好看這個消息上心,有這閑心還不如去山上喂豬。
見人不搭腔,孫建國更加強調他眼光不錯,他大聲嚷嚷:“不一樣,今年不一樣,那個長得比電影明星還好看的,唇紅齒白,明什麼什麼目,那叫一個漂亮!”孫建國情緒高漲,心思都不在牌上。
“你再嚷嚷把隊長引來?”馬志強警覺地看向四周,見他恢複正常,才發表自己的建議。
“再白的姑娘在農村呆久了,也都一個樣,還沒有我那些豬值錢。”說起豬,馬志強有些想豬了,手上的牌都變得沒滋味起來。
“你的眼裡隻有豬。”孫建國白了馬志強一眼,這小子自從被他媽搞了個大隊臨時養豬飼養員後,心思都在那兩頭豬上,兩頭豬盯得比眼珠子還緊,連打牌都是三推四請好不容易才約着。
二十歲的男人了,還沒開竅,還會拿姑娘和豬比,虧他想的着。
“說起來,馬大蒯沒給你使絆子吧,我可聽他和别人吹,說是到年底交豬時,你肯定養不出2頭300斤的豬,遲早要乖乖回大隊種田。”
“那不至于,公家的豬他不敢那麼幹。”馬志強說到這裡,話也多了起來,“這養豬看着簡單,真的做起來真沒那麼簡單,我一個半文盲,每天都看着發的那本豬的飼養速成冊子,不認識的字都标注上,這半個月我可認識不少,比上學還認真。”
“你轉性了啊,真踏實學?依我看,養豬也不是什麼好活計,你跟我山上尋摸一把,去黑市上轉一圈,趕得上三天的公分了。”說到黑市那裡,孫建國環視四周,自覺放低了聲音。
“你那買賣不穩當,秋收都忙太打眼,别去了,你媽就你一個兒子,别太讓她操心。”馬志強提醒,最近黑市上抓了好幾個人,他怕這最好的朋友也折了進去。
“哎呀,我心裡有數,你放一百個心。”誰勸孫建國都煩,他點了根煙抽又把話扔回馬志強身上,“志強,你是真變了,也是,你爸那事确實太大了,變得沉穩了。”
“我爸走了,我媽又那樣,家裡欠債不少,我要還是喝酒打牌偷懶躲活,那我家是真要垮了。我現在隻想把那兩頭豬養好,把這個臨時工轉正,好堵上那些風言風語的嘴,也把家裡的債還上。”見孫建國不愛聽,他也不多勸,這世道要受了苦才知道誰好誰賴。
馬志強短短半個月成長了不少,臉龐消瘦了幾分,好在精氣神漲了,顯得愈發濃眉大眼,算得上小馬村的英俊青年了。
但是再英俊的青年也擋不住眉頭緊鎖,馬志強有心事。
“不打了不打了,我得去看着那兩隻豬,最近天氣轉涼,兩隻豬都不愛動彈,我得盯緊點,下次再約。”馬志強沒了打牌都興緻,收起票子,抓了一把瓜子就走。
“臭小子,還沒打完呢!至少玩完這把!”
孫建國在後頭喊他都沒理,腳步匆匆往山邊跑去。
小馬村的養豬場建在大山上的一塊坡上,說是養豬場實際裡頭也就五頭豬,規模小形不成優勢,縣裡對他們要求也不高,隻要完成縣裡每年的養豬指标就行。
今年的指标是過年上交四頭豬,每頭豬不能低于300斤,剩下還有多的豬就過年時候宰了分點肉,也算是沾點油水。
這養豬飼養員工作輕松,隻要喂豬、清理就行,所以向來競争很大,這小馬村的飼養員以前就馬大蒯一個,他今年四十,無兒無女一個人吃飽喝足沒有家累,養豬三年沒出過岔子,每年都能完成養豬指标,輕松賺十個公分。
但是今年變了,馬大蒯不再是唯一一個飼養員了,馬志強強行插了進來,也要當這個飼養員,雖然在馬大蒯的強烈反對中先給個臨時工職位,轉正要等今年養豬指标完成後再說。
就算這樣被平白分了一塊蛋糕,馬大蒯也是看馬志強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尤其被他逮到匆匆趕上來明顯是擅離職守的馬志強,不嘲諷幾句都對不起他自己,“喲,馬飼養員打牌去了,打牌好呀,打牌輕松,可比養豬清閑。”
馬志強讪讪道:“我就是個臨時工,哪敢去打牌,這不是家裡我媽找我有事我才下山的。”他謊話張口就來,臉不紅氣不喘。
他打量馬大蒯不滿,眼珠子一轉,掏出一把順來的瓜子塞進馬大蒯的衣服口袋裡,谄媚道:“這是我媽炒的瓜子,香得很,您嘗嘗。要是有空閑,幫我看看我那兩頭小豬,這幾天不知是天冷還是吃撐了,不是很愛動彈,您是專家,保準一眼就看出那豬的毛病。”
這話聽着順耳,馬大蒯摸摸口袋掂量了一番,不高興,就這點瓜子想勞他出馬,想得美。
他倆是競争對手,他不給他的豬仔使壞都是他正直,還想去幫忙看病,他又不是跟自己過不去。
馬大蒯擺擺手,“老了,天氣轉涼身子有些不舒坦,我要去歇會兒,不愛動彈就不愛動彈,懶豬懶豬,不懶怎麼算豬呢。”說完慢慢踱步往自己的小屋裡走。
那幸災樂禍的樣子都顯露出來了,馬志強又不是傻子,他往地上吐了口痰罵道:“呸,倚老賣老的家夥,誰稀得找你。”
要不是村裡最有經驗的隻有馬大蒯,他也不會低聲下氣求他。
“可要怎麼辦才好,消毒、喂料、喂水、清糞我都按照手冊做到了,還有哪裡不對?”
馬志強實在發愁,“要不去縣城找找獸醫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