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上工翻地時當笑話講給别人聽,沒當成一回事,隻不過也有些村裡人喜歡點桃色消息,上來問仔細。
“快說說,什麼女知青,什麼相好,還有壯漢?還真有一腿嗎?”
“誰知道呢,燒糊塗了吧。”男人們沒說什麼。
閑話和謠言是傳得最快的,一傳十十傳百,到了李琴的耳朵裡都沒用上一個小時。
她搓着稻草的手頓了頓,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
什麼叫做,村裡有個女知青裡和村裡人混在一起有奸情,還被袁輝撞破,那男的暴揍那小子一頓,還把人家扔進糞坑不讓人說出去?
她的一顆心髒蹭蹭跳動,加速到快蹦出胸口。
别真的是被撞破了,這可真能是馬德幹的出來的事!他怎麼能做事那麼不小心被人捅了出去,幹脆就直接把人摁死,怎麼好放過他。
李琴面上五顔六色像開了染坊,她揉了揉胸口不舒服,做出一副虛弱樣,向張愛華請了個假回去了。
“就她事情多,明明臉色紅潤比我們都好,非要裝柔弱躲清閑,昨兒是胃痛,今天是胸口悶,看她明天扯什麼理由。”
“我猜是頭痛!”另一個女知青接話,兩人雙眼對視看出對方的促狹都笑出了聲。
她們看不上李琴這副懶惰成性的樣子,顯得她們認真幹活的人像個冤大頭。
說幾句閑話怎麼了,話不就是讓人來說的嘛,何況她們又沒說錯。
李琴才沒顧身後的眉眼官司,她輕輕扶着後腰,腳步匆匆往林間秘密處走去,氣勢洶洶要去質問馬德。
正要經過知青院子,她腳步一轉,走進了男知青院裡。
她得打探一下那個斯文小白臉到底知道多少。
她可不能真折在這個小白臉手上。
男知青院完全不同于女知青院的進出嚴格,随意都能進,這幫子男人沒什麼不可見人的地方。
李琴很快就見到了那個傳說中被挨揍丢進糞坑的人,這裡是有點臭味,不過還能忍,她捂着鼻子隔着有點遠。
“我來問問你真被那人扔進糞坑了?”李琴試探着問,準備一點點撬。
又來一個。
袁輝裹着被子,掀起眼皮看了李琴一樣,那眼神裡都是不耐煩,這已經是數不清多少個了。
看那一地散落的瓜子殼,都不知道這小馬村裡有閑有錢的人那麼多,多到他看見人就煩。
“沒有,不知道,别問我。”
他重複這些話一上午了,他還是個病人需要休息,關愛病人就是來嘲笑他的嘛,男的一樣,女的也一樣。
他又躺回被子打定主意不張口了,他有他的高傲。
李琴被這态度晾着,也很不爽,她就是問問,怎麼一副這個态度,男同志不應該愛護女同志嗎。
“什麼人啊這是!”見人家冷臉應對,撬不出一個字,她堵着一口氣走了。
經過曬谷場那邊理智又回了過來,她這是關心則亂。昨天出的事,她昨天可是裝胃痛在院子裡窩了一天,哪怕被發現的也不是她,她倒是跳出來着什麼急,急得也應該是另一個女人。
她松了一口氣,腳步放緩,整個人一輕。
她是心裡石頭落地,可是曬谷場那邊的老頭老太太尤其是那邊那個吊梢眼的老婆子倒是指指點點得厲害。
那些惡意猜測都傳進了她的耳朵裡。
“瞧瞧,又來個女知青,你說會不會是她和男人有一腿,大白天不去幹活遊蕩來遊蕩去。”
“看那樣子就不是個安分的,走路那姿勢,跟千金小姐一樣,說不定就是她。”
“這幫女知青真是敗壞我們小馬村的門風,醜聞那麼老些,搞得我們村裡的清白姑娘都受了連累,就該把她們都趕出村子裡。”
“老虔婆。”李琴在心裡罵道,面上卻沒有露出一點異樣,當做不知道的樣子坦然回去,她也不去找馬德了,萬一那裡有埋伏她不就真的自投羅網。
她朝那些大爺大娘露出個腼腆的笑,掉頭回了院裡。
一回院裡,她的笑一下子就落了臉。
“老不死的,編排我!”
不行,一共就七個知青,村裡人的視線分攤下來也比之前要多,多一個人留心她她就多一分危險,有生育經驗的婦女看多了就會把她看穿的。
她得找個人推出去找替罪羊,就像王雪娥那樣,把偷内褲的罪摁到她身上。
她想了想,餘光裡看着林佩玉整潔的床鋪,又思及昨天她回來有些狼狽的樣貌,心裡突突,生出一個念頭來。
不會是她昨天被馬德得逞了吧?
她多餘幾分耐心等着下工仔細探尋。
林佩玉随時帶着一個長包,但是步伐什麼沒有淩亂,眉梢仍舊透着冷意,隻眉頭皺緊了不少,沒以前那個雲淡風輕的小模樣,随時繃着一根弦似的。
她失望地收回目光,這仍舊是個黃花大閨女。
“沒用的東西!”連個細皮嫩肉的丫頭都制服不了,簡直廢物。
不過,沒有得逞也可以背鍋,誰讓她看她不順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