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志強瞥了一眼杜麗麗,他對這個兄弟的對象萬般看不上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這次幸好沒有造成什麼重要的後果,不然他可不保證自己不會遷怒。
隻不過不遷怒,他也沒給人家好臉色看。
杜麗麗觑着馬志強的黑鍋臉心裡惴惴,其實太陽落山了,是看不出有多黑的,但她心裡知道這張臉就是黑的,孫建國那混蛋又不在,她也怕這人往她身上發洩,再說了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還是得和他搞好關系的。
但是她和這人實在不熟,說不出什麼漂亮話來,她沖人家讪讪一笑又趕緊把臉挪開,還是決定先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于是她期期艾艾地往林佩玉前頭湊,帶着疑惑悄悄問:“你是怎麼發現她的?”李琴平時規規矩矩的,一點都不像能搞出這些事情的人。
杜麗麗的這個問題也是大家都想問的,隻不過被她先問了出來,瞬間大家的視線都轉移到林佩玉身上。
馬志強也一瞬不瞬盯着她。
隻見林佩玉彎腰從地上撿起一個布袋子,倒出裡頭的瓜子、核桃給衆人看。
“核桃和瓜子,這又能看出什麼?”旁的人探究地問,完全是一腦門霧水,聯想不到這奸情和這瓜子有什麼關系。
“這好像是馬德帶來的。”有人出聲,交頭接耳說着什麼。
“是啊,這瓜子怎麼了?”杜麗麗仍舊摸不着頭腦,吃點瓜子也犯法?會被歸為别的男人的相好?那她還能吃瓜子嗎?
“瓜子可不算什麼便宜東西,尤其還有核桃,你沒發現當初抓王雪娥的時候,大家的糧袋都打開來看過,裡面隻有李琴有瓜子和堅果。”林佩玉把手裡的東西又倒回袋子裡,這年頭珍惜糧食都刻在骨子裡。
“這也不能說明什麼,興許是李琴自己買的,我見着村裡好些大娘都吃瓜子呢。”杜麗麗沒覺得有什麼問題,誰空閑下來還不能吃瓜子了。
人群裡有愛在村裡吃瓜子的人都紛紛應合,“是啊是啊,我就愛磕個瓜子,吃個花生。”
“我也愛磕瓜子,但不吃花生,花生能榨油,幹吃可惜了。”
林佩玉見村裡人的反應,也不覺得有人唱反調,因為她一開始也認為尋常。
她等嘈雜聲小下來才接着說,“對,我一開始也覺得很正常,但是總覺得哪裡很違和。”林佩玉又說出自己的感受,她回想之前看到的,“從我到知青院後,我看到的李琴總是躺在床上嗑瓜子吃堅果,一吃一地皮,一個多月下來,别說是五斤瓜子,就是十斤瓜子也有了。”
“嚯,這人嘴可真能吃,那麼多瓜子也不上火。”
“誰說不是呢,這得花不老少錢呢。”
“她幹活麻利,公分掙得多?”這勾起了旁人多好奇心,有人問杜麗麗。
“那倒沒有,我們那兒張愛華才是幹活最麻利,公分掙最多的。李琴連我都比不上,她上工少,經常借着不舒服請假偷懶……”杜麗麗越說聲音越小,是呀,她幹活少,哪來的錢買瓜子這些零嘴。
她家裡人好像也不跟她聯系,一年裡連書信都沒有一封,更别提寄錢了。
那她這些東西……
杜麗麗猛然擡頭看向林佩玉。
林佩玉對她點點頭,認可她的想法。
得到鼓勵和認可,杜麗麗語速越來越快,思路越來越清晰,“還有她前陣子的嘔吐,我們還以為她吃壞了肚子,原來是懷孕了啊,她可真是瞞得好。”
線索和棉線團一樣,揪出一根就能順着展開全部,當時沒有想到的,或者沒有多想的疑點都在一點點的思考下清晰起來。
林佩玉也覺得慶幸,要不是這袋子東西,她已經做好了和馬德拼命的準備。
她指認的時候隻有六分把握,賭的成分比較多,運氣大概是站在她這一頭。
其實,她并沒有聰明到可以憑借這點蛛絲馬迹就能預知偷内褲、侮辱婦女這些事情,也是李琴她自己的肚子穿了幫,馬德擔心到露餡,又加上馬德媳婦的助攻,不然這件事情也隻會被糊弄過去,受害的人隻有自己。
就像是高空走鋼絲,每一步都很驚險,一個不慎,隻會落得粉身碎骨。
她才平安地從鋼絲上下來,一顆心遠沒有她表面上那麼雲淡風輕。
她低着頭緩和情緒,沒有看見馬志強與有榮焉的表情。
馬志強自認為不是個頂頂聰明的,大概是越缺少什麼就越追求什麼。
他一個大老粗,沒什麼文化,就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也想沾上那麼一點聰明。但他也看不上那些村裡的知青,自以為是文化人,其實更像是書呆子,他可不想染上迂腐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