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苗瞥了一眼發呆的年輕醫生,不滿的上前一步,她就說這些資曆輕的黃毛醫生派不上用場,她們那個年代老師傅在場,做晚輩的全副身心都專注。
哪裡像現在,她人還在一旁杵着,這人的心思就不知道飄哪裡去了,真是地裡的韭菜,一茬不如一茬。
她手碰了碰兜裡鼓起的厚厚的一沓,安慰自己收錢就要辦事,那些能忍的就不要挑刺多惹是非,畢竟她這應承的事情見不了光,動靜小些糊弄過去才好。
隻不過診斷書也不能瞎出,先看看病情才能落筆,誇大和編造總歸還是不一樣的。
“白主任好……”王愛紅得了一句查房的準話,沒聽到什麼會診還是共治,總算心落下來一半,但另一半心還在空中飄着。
林佩玉由于床的方位背對着門,沒有第一時間發現來人的不同,直到白苗開始以領導者的姿态指導秦醫生拆卸紗布,她才皺了皺眉。
傷口是在恢複的症狀,并沒有惡化的趨勢,這個時候換一個醫生對自己的傷勢并沒有好處。
林佩玉等着兩人說話,但兩人全程沒有把眼神從她的那隻傷手上離開,也沒有什麼多的交談。
白苗看完傷勢就走了,沒有對這次查房有什麼發表意見,也沒有什麼後續囑咐,就像是走了一場形式。
“例行查房,白主任可能是不放心我來看看,沒什麼事就走了。”秦醫生見兩人一頭霧水安了安兩人的心,在傷口上擦了藥後,也拿着器具離開了,走得也跟陣風似的。
所以這是一個主任的心血來潮,抑或是不放心年輕醫生進而親自來查房?好像也說得通。
說得通就好,林佩玉忽略了那點不尋常,把心神放在這隻傷手上,手臂大概率是會留疤的,這點她比誰都清楚,隻要手的基本功能能夠保持,她就已經很滿足了,畢竟那一刀是沖着她的命來的。
命保住了,手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隻是這次治療和住院一定花去不少錢,哪怕有馬志強的錢墊着,這花錢也是流水。
她得抓緊把那塊手表給出了,隻是,說好今早過來幫她拿手表去問價的孫建國,怎麼到現在還沒過來。
這天都過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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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建國一天被兩個女人惦記,連連打了兩個噴嚏,他這輩子可沒覺得被女人纏上是什麼壞事,可今兒個他是真見着了,馬志強那操蛋玩意兒是給他找了個什麼破差事,今兒一上午他被倆警察盤問來盤問去,就差祖宗八代被供出來了。
這眼瞅着都中午了,他該幹的事一件沒幹呢,他是真的坐不住了。
“真的,同志,我這是見義勇為,你們與其在這裡審問我,不如去抓村裡那幫子混蛋,具體情況問這女同志,我還有事先走了。”
倆警察也知道這人說的話是真的,那他的行為算是見義勇為,但是誰讓這姑娘走多了路走吐了,還躺在長椅上躺着打吊瓶呢,昏迷着也問不出話來,隻能盤問這清醒的當事人。
“别急,你再具體說說當時發生的細節。”
孫建國屁股在椅子上挪來挪去,一點都不安分。
一方面原因是他沒什麼可說的了,再說下去要被拆穿了,馬志強教他那詞,他都說完了,沒啥好補充的了。
另一方面則是他答應林佩玉的事還沒幹呢,那塊表在他褲兜裡跟個定時炸彈一樣,這三百多塊錢的東西要是因為他丢了可真賣了他也還不起。
早了結早安心,他可還欠着林佩玉那贖人的兩百塊呢,債壓得他都要佝偻身子裡,時間都是金錢,哪裡經得起他們倆問東問西消耗時間。
“兩位同志,行行好,我說了多少遍了。真的,我家裡還有病人呢,離了我真要完蛋,這女同志我也給救出來帶到了,她家裡人怎麼通知怎麼送她回去就靠你們了……”
好說歹說又磨了十多分鐘孫建國總算出了派出所,他走下台階差點沒被鞋子裡的增高墊給絆倒。
趔趄一下,他穩住了身型,歪着嘴罵,“馬志強那玩意兒,還想把這功勞讓給我,我和他身闆差多少,就算我用了墊子個子趕上了,人家女同志又不是瞎,怎麼會分辨不出身型還有聲音,這蠢主意出得糟糕透了。”
幸好人家一直沒醒,要是醒了,他可怎麼解釋,喉嚨啞了?走了一百多裡路瘦了?真離譜,那完蛋玩意兒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罵了幾句好似忘了一件什麼事情來着,他走着走着,面前過去一輛自行車,他才陡然記起。
“卧槽,我借的自行車被他騎走還沒還人家呢,啊,那糟心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