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重新比。”但他也不能這麼簡單順了袁輝的意,不然他馬建國的大隊長威風要往哪個犄角旮旯裡逞,個個都跳出來跟他反着幹,還以為他是病弱的家貓由着他們呼來喝去。
他過去和許幹事說了幾句話,許幹事附耳挑眉,微微點頭。
小馬村果然是公社一塊西洋景,什麼奇葩事情都有,也為難隊長開展工作這麼多年,要是他攤上這麼個爛攤子,他早就躺平了,誰愛管誰管去。
他把黑闆又搬到台邊,馬志強幫着擡。
跑走的杜麗麗也被孫建國追了回來,但是死活再不肯上去丢人了,張愛華自認為記憶力不如台上兩人也不再比試,這下比試的隻有袁輝、王凱和林佩玉三人。
袁輝志得意滿,胸膛挺得高高,還拿随身手帕擦了擦鏡片,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許幹事把黑闆支好,跟馬志強這個經常幫忙的小夥子道了句謝,拿了塊濕抹布往黑闆上擦。
袁輝呆滞了一秒。
等着新的藥名摘錄下來,他冷汗都出來了。
“不不不,隊長,怎麼換了,這不成啊,天都要黑了,再背起來可耽誤事了,這不成的。”
馬建國故意疑惑看着他問:“怎麼不成,索性如你的願,全部推倒重來,比試嗎,總要公平公正,不然某些人又要叫嚷着别人作弊了。”
王凱和林佩玉沒有反應,等着許幹事寫好。
許幹事花了點時間寫好後把黑闆翻轉過來。
三人開始背。
這次背誦,林佩玉依舊是手上拿着小枝條比劃着,王凱全神貫注默背和先前一樣。
隻有袁輝背幾句看看另兩個人,背幾句再看看另兩個人,額頭上汗滴的跟漏水的管子一樣,大冷的天腦殼上冒的熱氣都能蒸一鍋饅頭了。
這次三人一起背誦,全都背對着衆人,索性什麼都看不到,也省的誰再搞個布簾子。
這真金和真沙一同比試,三句話下來就辨出來了。
袁輝心理壓力尤甚上一次,這次是他主導要重新比試的,要是他被這兩人比下去了,他上蹿下跳就成了笑話,于是背的也不夠專心。
果真,還不到十條,他就閉上了嘴,說不出話來,灰溜溜跳下了台跑走了。
袁輝還沒跑遠,就聽見後頭村裡人哄堂大笑,指指點點他,他跑得更快了,可左腳絆右腳又摔了個大馬趴,好懸差點跟地上的狗屎一個親吻,爬起來面如菜色往知青院裡跑。
沒幾步又撞上上完茅廁的馬大蒯,還被狠狠咒罵了一頓。
馬大蒯罵完人又捂着菊花苦着臉,這小子一撞他差點又洩了出來,好懸堵住了。
他走着道心不在焉。
不知怎麼,興許是吃了隔了好幾夜的菜,連連上了好幾次茅廁,差點拉水。
不然他指定積極第一個湊到馬建國旁邊,畢竟他還要告馬志強那小兔崽子的狀。
腳步虛浮的擠到前頭,又迎接了一波視線,他不安低頭看了看褲腰帶,都系上了,怎麼都古怪的看着他。
“咳咳,咋了這是?”他弱着嗓子問。
“沒咋,沒看你,在看撞到你那個小子。”
“他咋了?”馬大蒯在狀況外,邊上人便好心跟他講了一長串,那是繪聲繪色,馬大蒯臉上也挂上了如出一轍的笑容,“那小子是真不自量力,鬧笑話了。”
馬大蒯和邊上人應付了幾句,沒忘記他的正事,他慢慢挪到了前頭,先看到了馬志強那小子一臉笑意盯着台上。
他惡狠狠瞪了一眼馬志強的後腦勺,這麼圓的後腦勺就該吃一擊鐵鍬,讓他養壞大隊财産隻顧着談情說愛,還隐瞞不報!
馬志強感受到背後一陣熱烈的視線,收回不值錢的笑,轉身回看,見是馬大蒯,上下看了他一眼,也是一聲冷哼。
他可沒忘記今兒個被惡意撞了的事,沒能耐的家夥也就搞點小動作,成不了大氣候。
不跟他一般見識。
馬大蒯被一聲冷哼,那是氣了起來,肚子又開始咕噜噜,他咬着牙不爽:“看你還能牛氣到什麼時候。”
等他跟馬建國一說,有馬志強哭的時候,等他被撸下去,他馬大蒯重新成了養豬員,再也不用和那些頭發長見識短的老娘們一起搓稻草了。
他報着美好的想法一步步往馬建國那邊過去。
馬建國開始了第二輪比試,第二輪是英文比試,五十個英文抄黑闆上,誰能認識的多就算可以。
這英文他馬建國也不認識,外國字和蚯蚓一樣扭來扭去,他可不像袁輝那糞坑小子一樣自不量力,全權交給許幹事這個文化人來比,他就下了台等着。
剛摸上熱熱的搪瓷杯,一口熱茶抿嘴裡,馬大蒯就湊了過來。
他眉毛一挑,這玩意兒也是個花頭十足的,又有什麼事情等着他。
“隊長啊,我跟你講……”馬大蒯抑揚頓挫跟唱戲一樣,情緒飽滿得很。
“你等等,讓我緩緩。”馬建國止住馬大蒯的話頭。
心想,這公社的比試怎麼就一波三折不讓他順暢呢,誰家大隊這麼多事,還能變着花樣來,這次是來說誰作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