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走?我帶你過來說是看在王販子的面子上,你還真心大信了,真以為那死鬼的面子有幾斤幾兩,打量我不敢動你,還跟我講這種狗屁話。
下次?燕子飛過我這裡我都得拔幾根毛下來,你小子還打算全身而退,是看我是個瘸子好欺負奈何不了你是不?”酒鬼也不裝了,往後退了幾步,冷笑着朝馬志強放狠話。
馬志強知道這是圖窮匕見,狠話講完就該打架了,隻不過他處于弱勢手邊沒有武器,隻有建國嬸子給他的一個竹編籮筐,輕飄飄的啥用也沒有。
他眼角掃了周圍一眼,想找根棍子也好,但四周幹幹淨淨也沒有堆放雜物,很有難度,尤其不知道那棵樹上不知道蟄伏了幾個人,沒東西在手實在沒底。
他心高高提起,又懊惱他這麼個容易撞見破事的命。
酒鬼放完狠話,吹了口氣息勻長的口哨,口哨剛停,樹上就蹦下兩個壯漢,一個高個白面孔手上拎着一根粗棍子,另一個矮個黑面皮反手藏着兩把彎鐮刀,面上和那酒鬼一樣都露出如出一轍的宰羊冷笑。
馬志強對比着自己和那兩人的差距,他和那高個差不多體型,單打獨鬥說不定打得過,但他手上沒有家夥,三人一起上的話,他也隻能盡全力拼了。
高白面和黑面皮邊笑邊緩步過來,手裡耍着棍子和鐮刀壓迫馬志強的心理,而酒鬼那人非常有自知之明曉得自己弱勢,往後慢慢退去留給兩人主場。
馬志強全神貫注盯着兩人的動作,他現在唯一的突破口就是那個酒鬼,二打一他不行,但那個矮黑皮瞧着腳步相比另一個而言有些虛浮,好突破。
但另一個怎麼讓他沒空騰出手幫忙呢,馬志強身體下沉,舉出籮筐做出防備的姿勢,右腳在地上順着沙土滑了個小弧形支撐自己的身體。
他感受着右腳下的沙土,有了主意。
馬志強沒等兩人圍攏他,靠近一定距離後快速把腳底的沙土踢向兩人的面孔,同時快速舉起那竹編籮筐砸向白面皮,又險而又險躲過黑面皮那沒了章法亂揮舞的鐮刀,蹲着身子伸出腳絆倒矮黑皮。
随着白面皮死命揉着眼睛,黑面皮摔倒在地掙紮着爬起來,馬志強沒幾秒就奔到了酒鬼面前,酒鬼見狀不妙趕緊跑,但瘸子本就跑不快,馬志強直接掐着酒鬼的脖子逼近牆,嘴上放話威脅那倆:“再進一步,我就撞死他。”
白面皮一雙眼睛通紅,他晃晃頭上的泥土,瞥向摔倒從地上站起來的兄弟,兩人眼神對視,白面皮冷笑道:“有本事你就撞死他,撞死他我們馬上就報警,看警察不把你這個殺人犯給抓了!”
報警?可笑,壞人竟然還威脅一個好人去報警,真有底氣,馬志強一瞬間覺得這個世界好荒謬。
“你們以為我不敢嗎?”馬志強手裡加了把勁,把酒鬼的腦袋貼得離牆面更近了,但始終沒有真碰上。
馬志強有着底線,那倆人可沒有,見着這麼一出,倆兄弟就知道馬志強隻是虛張聲勢,有了保底的他們越發嚣張:“怎麼你不敢?要不要咱們哥倆幫你一把,等你蹲了牢,咱們哥倆去探望你,别怕,那裡咱們熟的很。”
馬志強知道自己露怯了,這時候再拿酒鬼威脅就沒了用處,沒看他們一點都不怕還逼近幾步,他還是跑路要緊。于是他掐着酒鬼的脖子,一點點往後退,打算退得遠點再跑。
哪知道馬志強為了人質的安全,沒有用死勁,手上還放着一點生機,那酒鬼口袋裡就藏着一把匕首,待馬志強把人推向那兄弟倆時,那把刀就從馬志強胸口劃過。
馬志強隻覺得胸膛刺痛了一刻,但腳步沒敢停,往彎彎繞繞的巷子外面跑去。
跑到路不認識了就翻牆走牆頭,走過了好幾個窩棚才看後頭沒有人追上來,才躲在一個隐蔽處停了下來。
他胸口的棉襖都破了,裡頭跑出不少棉絮出來,他手忙腳亂把棉襖扣子解開,兩本碎成四截的練習本掉了下來,紙張紛紛揚揚的,馬志強摸摸胸膛前的肉,隻劃破了一點點油皮。
他滑坐到牆角,好懸松了一口氣,慶幸道:“多虧了這兩本練習本,這一毛五是真花的值。”
他把四截的練習本一頁頁撿起,再收好坐在地上發愁,“這可怎麼拼呢?算了,回家慢慢拼吧。”
人活了下來,瀕死時刻的腎上腺素立馬回落,渾身冷汗激了一身,馬志強擦了擦汗,覺得自己難得虛弱,手腳發軟,緩了大概十分鐘,才恢複正常。
那樣莽撞的事情他再不敢來第二次了,他跟自己打着包票,但……他沒辦法不回想起那深刻的一眼,那女同志是真的慘,他也不能視若無睹,歇好了提腳就要去報警,可腦海裡都回想着那白面皮狂妄的那句——“牢裡……熟的很?”
馬志強心裡突突,很不對勁,這些混子怎麼都該聽見警察兩字跟老鼠見了貓一樣,怎麼地還跟好哥們倆似的,難道……
馬志強給了自己一巴掌,怎麼可以這麼想人民警察,那是保家衛國的好兒郎,不是那幾個稱不上人的畜生能夠侮辱的。
但心底是這麼勸自己的,他還是調轉了腳步沒有去找警察,而是花了兩分錢借了把錘子,又往原路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