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個，陸昭昭又想起來了：“啊……秦爺爺！”

秦令雪：“……？？？”

少年睜大了眼睛，一臉懷疑人生的樣子。陸昭昭咯咯笑起：“秦——老祖！”

秦令雪：“……”

這孩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他好氣又好笑：“陸小不點。”

“秦祖師爺！”

“陸豆芽菜！”

“秦老公公！”

“陸小毛丫頭！”

堪稱小學生吵架。兩個人的年齡加起來沒有三歲。這麼鬥嘴鬥了一會兒，陸昭昭終于詞窮，支吾了半天：

“秦……秦……秦……”

她想了半天：“秦我最喜歡的寶貝師父！”

秦令雪：“……”

他撲哧一聲笑出來，伸手把她按進懷裡。

“陸我最喜歡的寶貝徒弟呀。”

-

這樣幼稚，又這樣黏糊的師徒，找遍整個修仙界，恐怕也沒有第二對了。

但是……對他們來說，這正是他們之間最愉快的相處方式，無論是誰都很開心，那就沒有任何問題。

話說回來，陸昭昭——親友獸耳圖鑒+1，愉快！咔嚓咔嚓拍照留念，接下來就隻剩下……

把目光移到【人際】界面的中間部分，有幾個名字已經因近期沒見過面而落到了下方。她忍不住要思念，并思考：

阿繼、阿迎他們，什麼時候可以回來呢？

-

“阿嚏！”

少年忽然打個噴嚏。祝青燃看過去：“……天氣也不冷啊。”

“何止不冷，簡直熱死……阿嚏！”

韓繼揉了揉鼻子：“你這人……這很明顯是有人想我了好嗎？？”

祝青燃沉默片刻：“……孟錦迎？”

韓繼露出見了鬼一般的表情：“你的腦袋是石頭做的嗎？？”

祝青燃：“？？？”

他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啊？？人一般打噴嚏，不都是受寒、鼻子受刺激或者被念？這個被念多為貶義，那麼和韓繼最不對付的絕對是孟錦迎。

一套邏輯十分合理。韓繼卻撇撇嘴，振振有詞：“昭昭，一定是昭昭想哥哥了！”

祝青燃：“……”

祝青燃：“是你想陸昭昭了吧？”

韓繼歎了口氣：“是挺想的……”

他和祝青燃出來已經一段時間了，說來還不到半個月，也不算太久，但……挺無聊的。

普通的護送任務，給一支往雲谷外商街送貨的商隊當保镖。十多天時間，如果是飛舟都不知可以往返多少次，走陸路竟這麼曲折，現在才堪堪回程。

路途很枯燥。商隊都是凡人，就請了他們倆修士，況且……沒有陸昭昭那些奇思妙想，也沒有她的叽叽喳喳，别說韓繼，連祝青燃都覺得無聊了。

“啊——還是昭昭在好。”

韓繼嘟囔起來：“有昭昭在，無論何時都不會無聊——”

祝青燃……沒吭聲，但默認。那個活潑元氣的姑娘，像叽叽喳喳的小百靈，像藏滿驚喜的多寶匣，和她在一起總是很有趣，而她也從不忽視任何一個朋友。

在她身邊，哪怕什麼也不做，都好像很愉快，很輕松。祝青燃雖說有時覺得她吵鬧而稀奇古怪，卻也不得不承認，這麼多天不見……他也有些失落。

想看看她帶笑的眼，看她可愛的小酒窩。當然，這絕非代表他對她有什麼别的心思！隻是——隻是——

祝青燃别扭地想：隻是，她作為秦師叔祖的弟子太不靠譜，他還是要監視她，直到她配得上秦令雪之名為止。

嗯，就是這樣。

“……反正，”祝青燃刻意冷淡道：“過幾天就回去了，有什麼好想的。”

“你是個瞎子，不跟你講話。”

韓繼撇撇嘴。昭昭那麼好看、可愛、人見人愛……就祝青燃一個石頭腦袋，整天滿腦子秦令雪秦令雪，對他的寶貝妹妹不假辭色的……妹控羞于與之為伍！

但話說回來，但凡祝青燃顯得對陸昭昭殷勤一些，哥哥雷達又要高高豎起：對我妹妹這麼殷勤，你是何居心！納命來！

祝青燃：“……”

真無語，他抱着胳膊，閉上眼睛，眼不見心不煩：“……睡去吧你。今天我守夜。”

韓繼也不跟他客氣：“行，上半夜你守，後半夜我替班。”

祝青燃閉着眼“嗯”了一聲，聽韓繼回去休息，又睜開眼睛，看了眼天空。

……今晚，星星很亮啊。

-

“今天星星很亮呢。”

沈素書擡起頭：“月亮倒是有點晦暗……”

孟錦迎倒騰了一下篝火：“最近天氣好像都不錯。不過有點熱了，不知什麼時候能下一場雨。”

“最好還是不要吧？”沈素書收回目光：“下雨的話，路會不太好走……你不是很想快點趕回去見昭昭嗎？”

“我——哪有——”

孟大小姐羞惱地添了柴：“……還不是她太不省心！除了溫師叔，身旁又沒一個靠譜的……我要是不回去管管她，都不知什麼時候她要上天了！”

叽叽咕咕，叽叽咕咕，總之不要承認自己思念陸昭昭。沈素書倒是會心地笑一笑：“這樣呀。原來阿迎不想昭昭，不過我還是挺想她的。”

她歪了歪頭：“不知道回去之後，昭昭會不會開心地跑過來，給我一個抱抱……”

紅衣少女嗖地看過去，目光甚至不自覺地有一絲淩厲和醋意。但僅僅片刻後，她就收斂了目光，低着頭嘀咕：“……她就是那種性格，黏黏糊糊的。”

但、但是！就算會有久别重逢的擁抱，那也應該最先來抱她——是她沒錯吧？！雖然并不是對沈素書有意見，可孟錦迎覺得，論最好最好的朋友，她才是陸昭昭的第一選擇吧？！

“嗯……”

沈素書眨了眨眼：“……阿迎，是真的很喜歡昭昭呢。”

孟錦迎：“……”

她别過頭去：“……才沒有。”

傲嬌味兒太重了，沈素書忍不住覺得好笑：“真好。”

“……？”

“我說，阿迎和昭昭關系這麼好，真好。”

沈素書說：“其實……很久之前，我還有點擔心過……”

“？？”

“因為，”她說：“阿迎在小時候，也沒什麼好朋友嘛。”

孟錦迎微怔：“啊……好像是啊。”

孟錦迎，沈素書，都屬于沒什麼閨中密友的類型，或許正是因此，她們才會成為友人？不過，同樣是沒什麼朋友，他倆的原因卻天差地别。

沈素書是……家中姐妹過多，幾乎令她窒息……大概是因為姐妹們都太吵鬧，她從小就文靜，更喜歡傾聽，而非訴說，更習慣被安排，而非主動做什麼。

擅長傾聽是個好品質，有時卻讓她顯得過于沒有存在感……在小姐圈子裡并不受歡迎。

而孟錦迎……作為孟家大小姐，有的是人願意巴結。可或許是有些人太具功利心，孟錦迎反而不喜歡和他們相處，加上傲嬌的性格，“受歡迎”的同時，卻沒有真正的朋友。

這樣的兩個小女孩，偶然的一次相遇，卻成為了真正的友人。對怯懦的沈素書而言，孟錦迎的驕傲勇敢是多麼令人羨慕；對孟錦迎來說，沈素書純粹的友誼也是那麼難得。

加上偶然有了交情的蘇栗衡、韓繼二人……小小的四人組結下了難解的羁絆。現在回憶兒時時光，依然會會心一笑，但是……沈素書也忽然意識到：

“……很神奇呢，昭昭。”

“啊？”

沈素書想了想要怎麼說：“嗯……因為在遇到昭昭之前，我們四個的關系其實沒有這麼好？”

或者說，沒有這麼親密？畢竟凡人世家，規矩繁多……大家雖然能玩到一起，總歸還是規規矩矩的，直到陸昭昭出現。

那個活潑的姑娘，才真正把四個人之間隐約的羁絆之線，牢牢鍊接在了一起。

“……也不全是她的功勞。”孟錦迎哼一聲：“也是因為來了修仙界……要互相扶持，又不用管凡間規矩。你少給她臉上貼金，尤其不要給她知道，不然她要美上天去！”

兇巴巴的，一副不準人誇陸昭昭的樣子，好似讨厭她似的。可在少女臉上，卻是掩飾不住的驕傲，簡直像很得意的：我家孩子就是很好，誇，接着誇！

沈素書彎起眼睛，又一次感歎：“阿迎……真的是很喜歡昭昭啊。”

“少來——我哪有——”

“有時候也要坦率一點哦。”

白衣的少女溫柔地笑起來：“雖然别扭的阿迎也很可愛，但如果真的喜歡她，還是要讓她知道的。”

“……”

孟錦迎低下頭，面頰有一點點發燙。不知是不是錯覺，她仿佛從好友的話語裡，聽到另一種意味。

“……我有分寸。”最終，她隻能悶聲說：“陸昭昭是笨蛋……我會看情況的。”

篝火燃燒，發出輕微的噼啪聲。孟錦迎沉默片刻：“……你去睡吧，我來守夜。”

“好，下半夜我來替班。”

沈素書大大方方地同意了：“有什麼事及時叫我，不要逞強……很快就要回去了，我們得平平安安去見昭昭，對不對？”

“誰！誰說回去是為了見她啊！！”

孟錦迎心虛地拔高聲音，又降下音量：

“知、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