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鼠在審慎地觀察。
恰如陸昭昭所想,它過往可稱得上是自由自在。雖說出生便沒了父母,也沒見過同族,吃過一小段時間苦頭;但種族能力強大,雖不能打,隐身、跑路卻一等一,活得也十分潇灑。
不能說要什麼有什麼,看中的寶物,多半還是能搞到手的。隻相比起用,它更喜歡收藏,每天最大的快樂就是睡前數一遍窩窩裡的寶貝,再心滿意足地睡去,宛若守着寶庫的巨龍。
它其實年歲不大,過往許多年都這樣度過,享受着收藏寶物的快樂,倒也不覺得一隻鼠很寂寞。沒有親友,當然也沒有愛人,雖說不是沒見過其他雌性鼠類異獸,但小鼠就是有種與生俱來的高傲,從不覺得雌獸特别,多看一眼都沒興趣。
但如今不同。
起初見到陸昭昭,它其實也沒怎麼在意,大約也是因為當時被貓抓着,實在分不出心。可怎麼呢?就那麼一眼,就叫她落到它心裡去了,分明是沒見過的兩腳獸的模樣,可它就是覺得她好看、可愛得不得了,遠勝它收藏的一切珍寶,如隻能遠觀的空中明月。
鼠生第一次心動,帶着一往無前的熱烈。這算不算是愛情呢?并不好說。它隻是非常喜歡她,喜歡得不得了,願意為她奉上一切。
從此,在收集寶物這個愛好之上,有了對它來說更重要的事物。如果可以,小鼠真是想跟在陸昭昭身邊,哪怕離開從小生存的家鄉,哪怕晚上沒法再享受數寶貝的快樂。哪怕需要忍受那隻怪貓——
但很可惜,陸昭昭不需要它。
小鼠不怪陸昭昭,隻是很羨慕那隻貓咪,能夠早早地遇到她,被她如此珍視着,連吃醋也像是坦然地撒嬌。多令人羨慕啊,它被她愛着,這樣的羁絆,是讓人一眼看去就能感同身受的幸福。
可惜,這樣的幸福不屬于它。小鼠有點難過,但不打算放棄:也許,就算不能跟着她身邊,和她的同伴兩腳獸結契,也算曲線救國?
反正她和那些少年總在一起,所以其實也沒差吧?
懷抱着這樣的想法,小鼠最近的确在認真地觀察和審視這些雄性兩腳獸。怎麼說呢……都不太如意。
它的選擇也确實不太多。
除去陸昭昭,隻有八人可選。其中三個妖修是最先被pass掉的,妖修因為與人修有差異,契約靈獸要更麻煩一些,再加上妖獸與異獸氣息相近,而異獸間多為競争關系,小鼠并不是很喜歡和他們待在一起。
而修為最高,氣息最強的祝青燃,小鼠其實第一個注意到,畢竟——野外強者為尊!但觀察了一下,發現這個人格外的高傲,小鼠脾氣就上來了:我鼠大王絕不低頭!
高傲與高傲的碰撞,一人一鼠幾乎是立刻就彼此放棄了,這是否也算一種雙向——反方向——奔赴?
總之,這個也PASS。而緊接着慘遭淘汰的便是遲星文師兄弟,在小鼠的感知裡,這二人一個木頭,一個石頭,實在沒什麼意思,不感興趣。
最後,也就隻有兩個備選。
這也是它重點觀察的兩個人。
第一個是方之茂。
陸昭昭有所不知的,小鼠其實有片刻對他十分心動。無他,一群人裡,數這人最殷勤,讓高傲的小鼠很是滿意:它可不打算給自己找個主人,鼠鼠這麼牛,應該兩腳獸給它當仆人才對!
按這個标準挑,方之茂是當之無愧的第一。殷勤,又不谄媚;實力過得去,見識也不俗——在寶物鑒識方面,令小鼠頗為欣賞。
更何況其審美也很優秀——是的,小鼠喜歡自己皮毛的顔色,自然看他粉紫色的頭發也順眼!綜合來看,方之茂真是再合适不過的選擇了,小鼠幾乎就快确定選擇,卻在隐約的警惕感前踟蹰不前。
也不是什麼明确的認知,隻是一種感應,總覺得還有哪裡不對。小鼠本不知這警惕感從何而來,直到無意間它看到方之茂清點收獲時狂熱的目光。
嗯嗯,一看就是熱愛寶物之人,很好,和它很像——等等!
鼠鼠警惕起來:和它很像??
頓時腦補了一番兩個它面對同一個中意的寶物大打出手……
不行不行不行——
腦中頓時警鈴大作!小鼠狂退三十裡,把方之茂打上一個大大的×!
于是,備選就隻剩下了一個。
它看向蘇栗衡。
其實說來,小鼠和蘇栗衡接觸算是比較多的,陸昭昭總托他照顧它,而蘇栗衡也一直都做得很好。但殘念,接觸如此之多,小鼠卻最後一個考慮他,沒别的,隻因他的性格實在太過溫吞了。
溫柔在人類中是優秀的品格,對于野外異獸來說卻一文不值。野外異獸,向往的唯有強大——就連陸昭昭,在小鼠眼中,也是溫柔,又強大的。
沒錯,能收服那隻怪貓,怎麼不算是強大?
況且那強橫的氣運,三步一收獲,五步一靈植……小鼠聽都沒聽過這樣的事!于是對仙女的迷戀更深了,但蘇栗衡顯然就差了很多。
溫吞,沒什麼銳氣,也不愛争搶出頭,做事總不緊不慢的。有利有弊吧,壞處是小鼠作為野獸,不太能看得起這種性格;好處也有,這人溫柔體貼,就不會欺負它,還能把它照顧得當,也算優質仆人人選。
也不知道是不是拿陸昭昭做對比,反正小鼠是看誰都能挑出一堆毛病。可相比較之下,蘇栗衡的确是唯一也是最好的選擇了。不過由于方之茂的前車之鑒,小鼠打算觀察幾天,再下決斷。
畢竟陸昭昭跟它科普過,靈寵契約不是那麼随意的東西,小鼠也不想結個臨時契約,自然是要好好斟酌的。
它對她所說的那個外面的世界,也有着十足的向往,自然要找個靠譜的夥伴,才能走得更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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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日。
今天是龍血花王争奪戰的五天後。一早,今天一早,一行人便收拾好東西,啟程返回木屋。
打殘了蛇巢、完成了目的,本應更早返程,但考慮到展飛光的傷勢,停了五天竟還是倉促了。陸昭昭本打算再讓展飛光休養一番,奈何他自己不同意,道修士哪有那般嬌氣,無需為他耽擱。
而陸昭昭想了想,回木屋也更好修養,這才松口同意。當然,也因為,她已經在茶涼和青鳥的幫助下又找到一頭野生公象,溝通後成為坐騎,這才能帶着展飛光一同上路。
熟悉的骨折傷員,熟悉的大象。隻是這次陸昭昭沒坐在象背上——這頭象小一點,展飛光傷勢也麻煩,陸昭昭不打算擠占傷員空間,也沒打算搞特殊。
雙腳趕路,路不好走。但進來快兩個月,任誰也習慣了。隻這會兒他們并沒在趕路,而是在走了一段後,中途補水休息。
在雨林裡前進頗為耗力。
崎岖泥濘的道路、難以分辨的方向、高溫的煎熬……再是習慣,再是修士,也得時不時休息、補充水分。然而,在休整的同時,也有一道身影活潑地飛舞,帶着粉紫色靈火一閃而過。
鼠鼠快樂——
小鼠心中愉快。這幾天,它已知曉陸昭昭的強運:但凡她出門,總是很容易遇到好東西,回程路上自然也【福星高照】。有時甚至因為好東西太多,陸昭昭都懶得去收割,同伴們作為人類有時也難以從茂密植被裡找到那些寶物,但鼠鼠就好似掉進糧倉——
尋寶鼠,尋寶鼠,天生對寶物有所感應。它熟悉地形,速度又快,一路上狠狠收割了一番,快樂得不得了:雖然這些東西單體價值不算高,可架不住數量多呀!!
當然,要說這種大量低級的靈植,小鼠以前遇到也不會收割:它的頰囊空間有限,窩窩也藏不了太多東西。但如今就沒顧慮啦,因為……
“吱吱——”
粉紫色靈火閃過,空氣中浮現出滑翔的小鼠身影,帶着鼓鼓的頰囊,落在蘇栗衡肩頭。
甫一落下,便伸出小爪子搓搓臉。與此同時,蘇栗衡也心領神會,幾乎同時捧出個寒玉木的盒子,用來裝它的戰利品。
“唧唧——”